男人背对着顾泯,身上穿的帝袍虽然和南楚皇帝的帝袍都是白色,但两者却还有些微末的区别。 他绝对不是南楚历史上的某一位君王。 顾泯看着他,却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受。 片刻之后,那个男人转过身子,可顾泯还是看不到他的面容,那个男人的面容好似藏在一团迷雾后,很难看到。 但就在他转过头来的那一刻,顾泯便感受到一股睥睨天下,仿佛四海八荒都要臣服的气势。 那股气势是在那个男人身上传出来的,他就站在那里,便好像脚下踩着的都是四海八荒,他身上有一股帝王之气,而且这股帝王之气,胜过顾泯见过的所有帝王。 顾泯看着那个男人,问道:“你是谁?”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顾泯说道:“朕这辈子见过很多人,没有一个人有你这么懦弱。” 声音不大,甚至都没有嘲讽的意思,但却很刺耳。 那个男人漠然道:“南楚没了,你还活着,要做什么?” 顾泯站在原地,听着这话,有些痛苦的捂着脑袋,面露痛苦之色,他盯着那个男人咬牙说道:“这……不是真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这是假的!” 那个男人冷笑道:“这当然是真的,至于你为什么没见过,因为那个时候,你还在郢都吗?” 顾泯头痛欲裂,但他抬起头正想着说些什么,忽然眼前场景突然变幻,自己出现在了山林里。 在自己眼前,一个小太监,正在跋山涉水的朝着某处走去。 顾泯知道,那就是当初的自己。 他看着当初的自己走了很远,然后在一棵树前停下,靠在那棵树上,脱了靴子,露出满是血泡的双脚。 他在郢都待了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走过这么远的路? 更不要说是翻山越岭了。 “连郢都都不要了,你要去什么地方?” 那个穿着雪白帝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不远处,看着那个累得几乎是要虚脱的少年,淡然开口。 “大厦倾倒,一人之力,已经没了办法改变,我要去柢山,要修行,成为了修行者,才有机会重建南楚。” 顾泯看着在树下的自己,有些失神的说道:“除了这样,我又能怎么办呢?” 成为修行者,也不一定能够完成自己的目标,大祁的皇帝也是个修行者,想要复国,岂非要先战胜他? 可自己能够战胜他吗? “他很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战胜他,即便战胜他之后,我一个人也没办法重建南楚,况且……” 说到这里,顾泯沉默下来,大祁皇帝认为他是他的皇子,顾泯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 “况且你还可能是大祁的皇子,为什么要为了南楚而流血。”那个男人接过话来,看着顾泯说道:“你觉得你真是大祁的皇子?” 顾泯摇摇头,还是有些失神,他当然不愿意也不想自己和大祁有什么关联,不然这会让他感到迷茫,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那个男人冷笑道:“你这样懦弱的人,怎么也配姓顾?” 这句话好像是一根针,活活地就刺进了顾泯的心里。 让他千疮百孔。 他表现的极为痛苦,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姓顾!” “既然是姓顾,为什么要去想你姓姜的事情?”那个男人的语调软下来,“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顾泯有些沉默,没有说话。 那个男人随便找了根枯木,然后坐下,这才说道:“你拜入柢山了,然后呢?见过那个皇帝了,想好要多少年才能打败他了吗?” 顾泯说道:“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走,他也一直在走,但我不知道,是我走得快还是他走得快。” 中年男人平淡道:“他不会比你走得快,你走得比所有人都快。” 顾泯又一次沉默,他在修行上,当然很快,但这么快,也不见得有用,就像现在,他在破庙里,即便不会输给同境的修行者,但若是没有六尘和尚,没有姜令,他早就死了。 境界差距很大,没有人愿意等到他真正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越是天才,便越是受人敌视。 当年的晚云真人是这样,再之前的那些天才也是这样。 换个角度来看,这些受人敌视的人能够成长起来,才是真正的天才才对。 受过大苦,成就必然更高。 “都是谬论,成就和境遇无关,和天赋也没有绝对的关系,都在自己,你低头看看,在自己的那颗心上。” 那个男人从枯木上跳下来,看着前面的顾泯已经碰到了小师姐洛雪,便觉得有些无趣了,他转头说道:“想看看,你走之后的郢都吗?” 顾泯之前所见的夜晚,所见的那个青衫客,所见的那个披甲将军,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