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骇查看着,在袖间抽了一道空白符书。 他凭空抓了一只虚笔, 在符书上划写道: 「我有些后悔平日太过倦怠偷懒了, 如今在大悲谷下碰到一方阵局,居然瞧不出端倪, 又得拜求仙首指点一二了……」 他当然能凭自己探究出原委来,但如此问询机会,放过了多可惜。他一贯都是如此,佯装不明,递一张符书去灵台,然后便能骗得仙首大人当一回“弟子堂的先生”。 不过这把戏近日用了两回,有些多了。 云骇想了想,又在符书后面添了一句:「此番往后,我一定改了这懒病。」 他两指一夹,正要将这符书甩出去,忽然嗅到了一股味道。那味道自藤蔓生根处幽幽散开,混杂着血味和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 云骇嗅到那股味道的时候,倏然一愣。 他莫名觉得那味道有些熟悉,却又一时形容不出究竟在哪闻过。但他无意识间,将那封快要送出去的符书收了回来。 就在那一刻,那些纠缠的藤蔓忽然间有了动静! 大约是方才写符书时有仙灵之气逸散出来,激到了那些藤蔓。只听风声呼啸而至,藤蔓仿佛骤然活了过来,如长蟒一般,猛地朝他窜过来!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啊。”云骇说着,抬手便是厉招。 他如游龙一般从那些藤蔓中贯穿而过,青色罩衫像密林深处被风扫得瞬息消散的烟。他所过之处,疯长的藤蔓瞬间僵直,下一刻便纷纷裂开了无数道深口。 浓稠的邪气从那些裂口中喷薄而出,一并散出来的还有混杂不清的嘶声尖叫。 那尖叫男女老少皆有,变了调子,听得人头皮发麻。 云骇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他差不多知道这阵局是怎么回事了——藤蔓花枝在一些邪阵里有共生之意,有人用灵肉骨血养着这满穴花枝,隔空供着不知何人的性命。 而这阵局镇在大悲谷底,乍看起来只耗着布阵人的命。可藤蔓吸食惯了血肉灵魄,不可能安安分分。运转一日两日便罢了,若是经年累月地运转着,那些枝枝蔓蔓只会越来越贪、越来越容易饿,疯起来时会吸食更多路经之人的残魂碎灵,以求生生不息。 藤蔓里的尖叫便来源于此。 这种东西布在大悲谷底,他执掌大悲谷这么久,居然至今才发现! 云骇自然不可能任由它继续运转下去,当即身形一转,如利箭般直捣阵局中央。他背手横空一抽,一道经幡虚影猝然横张开来。 藤蔓疯扫到哪里,那长幡便挡到哪里!而他一脚踏在幡上,青鹞一般顺幡而下。 所过之处,藤蔓俱断。 他在长幡尽头向下掠身而去,伸手探向深穴,五指抓住藤蔓的根,悍然一拔—— *** 现世的照夜城,封薛礼所住的“礼宅”内。 “弟子堂”里那些没有脸的少年依然伏在桌案前,心不在焉地抄着经文。其中一个不知怎么,忽然打翻了笔洗,就听当啷一声脆响,堂内所有少年都怔住了,面向那碎瓷一动不动。 那声脆响在安静的宅院里突兀得让人心慌。 卧榻上躺着的人心口猛地一震,猝然睁开眼睛。 “少爷……”笑狐原本倚坐在榻边,靠着柱子调伤,面容苍白无色。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榻上人的动静,他低低叫了一声,勉力撑直身体,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