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负责礼阁的仙官是两位, 一位女仙叫做梦姑,是个仙都出了名的暴脾气,一言不合便拂尘一扫请人有多远滚多远。 另一位做叫做桑奉, 生得高大俊朗,眉眼如鹰,却极爱操心。或许飞升之前习惯了照顾人, 到了仙都依然难改本性,热衷于给人当兄长、当管家、当爹。 那次就是桑奉实在看不下去了, 在坐春风蹲守了七天七夜,终于蹲到了从人间归来的灵王。 上来就行了个大礼,给灵王吓了一跳。 “哎?这么大礼我可要不起。”灵王侧身让过, 顺手捉了桑奉自己的小童子挡在身前, 接了那礼。 小童子:“……” 桑奉:“……” “你有话好好说,别弯腰。”灵王一手搭着小童子的头顶, 戴着他常戴的面具。嗓音闷在面具后面,有些模糊不清。 “这……”桑奉看着那镂着银丝的面具,有些迟疑。因为戴着面具的灵王总是更神秘一些,哪怕他正开着玩笑。 灵王似有所觉,抬手将面具摘了一半。 桑奉瞬间放松下来。他把小童子拎回来,苦口婆心地冲灵王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人啊,你就要几个仙使和童子吧。” 灵王笑得唇角弯弯又收回来,道:“不要。” 桑奉:“……” “这算是日常琐事,归我们管。礼阁早早就给你备了几个,在那杵了好久了,你就要一要吧。” 灵王脾气好,却并不容易说服:“上回便说过不要了,我也不是日日都在坐春风呆着,要那么多仙使和童子做什么?” 桑奉:“众仙都有,就剩大人这里空空荡荡,我看着着急。” 乌行雪自己不是操心的性子,并不能理解为何他宫府空着,别人要着急。 他笑着回了一句:“真的众仙都有?就没一个不想要的?我不信。” 桑奉:“……” 过了片刻,桑奉不甘不愿地承认道:“行吧,天宿那边也不肯要。” 乌行雪挑了挑眉。 桑奉又连忙找补:“但天宿毕竟是那种性子嘛。” 乌行雪:“哪种?” 桑奉斟酌片刻,道:“用梦姑的话来说,仙使和小童送过去,要不了两天就该冻死了。” 乌行雪:“?” 他当初在坐春风睁眼之后,依稀听说过天道又点召了一个人成仙,受天赐字为“免”,号为天宿。 但一来他对于仙都又多了什么仙并无兴趣,二来他虽然跟谁都能聊笑,却从不主动去谁的宫府串门,想来那位天宿也不热衷于结识仙友。 再加上他们各有其事,大半年下来,只闻其名,竟然从未碰过面。 他每每回仙都,总在旁人的只言片语里听到天宿的名讳,每次都伴着“他那种性子,居然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听得多了,想不注意都难。 不过,乌行雪即便好奇也十分有限。 他刚办完事回来,斩毁了一条诡生的线,正是犯懒的时候,想要休息。 但他弯起的嘴角会骗人,所以桑奉根本没看出来。 “哎,不提旁的了。我听闻大人喜欢热闹,哪有喜欢热闹把住处弄得这么冷清的。”桑奉说,“莫不是……怕仙使和童子添乱?” 没等灵王张口,他又道:“礼阁办事你放一百个心,那些仙使和童子懂事又听话,一言一行都十分妥帖,绝不会添乱!” 他夸完劝道:“要一个吧。” “不。” “……” 乌行雪心说就你们礼阁放出来的仙使和童子,听话倒是听话,却一个赛一个古板,全是闷蛋。我弄回来摆一排也热闹不起来,要了作甚? 但据说那些仙使和童子的性格,是这位桑奉大人亲自调的,乌行雪想了想,未免毁人颜面,唔了一声道:“我虽喜欢热闹,但屋里有人就阖不上眼。” “……” 这理由无可反驳,桑奉劝说无果,长长哀叹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前乌行雪见他实在可怜,客气道:“倘若哪天缺人了,再问你要就是。” “行,我记着了。” 怪就怪桑奉还是太老实,但凡他匿在坐春风旁多看几晚就能发现,灵王所说尽是鬼话。 尤其是那句“屋里有人就阖不上眼”。 他生于落花台,听着最热闹的声音化生为人,从来就不介意屋里有人或有声音。相反,他休憩是需要有些声音。 落花声也好、风声也行,有几回他闭目养神时,顺手在榻边丢了个几个灵气凝成的影子,敲着锣镲呀呀唱戏。 他支着头听着,居然睡了个好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