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罕见地没有听到连声附和,心道宁怀衫居然还有这么深沉的时候。 结果就听见宁怀衫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我们出城这才几日功夫,驿台怎么添了这么多人?” 乌行雪:“……” 之前还凑在他身边的宁怀衫,不知何时到了几步远的地方。那站他旁边听他胡说八道的人是谁? 乌行雪转过头,看到了拎着剑的萧复暄。 乌行雪一怔:“……你不是站在马车那边么,怎么在这儿了。” 萧复暄:“不是没回头么,怎么知道我站在马车边。” 乌行雪动了动唇,没吭声。之前那种微妙难言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他隐约觉察到天宿上仙似乎不大高兴,明明他刚醒的时候还不是如此。细究起来,好像是从他同医梧生说“不记得劫期”,然后匆匆离开马车开始。 乌行雪:“……” 唔…… 他一介魔头,想必从来不会管别人高兴不高兴。况且他确实不知这种情形下如果要开口,究竟该说些什么。 不如就当没看出来。 大魔头这么想着,抿了唇。 片刻之后,又动了一下:“那你为何过来?” 萧复暄抬了一下眼皮:“来帮人换脸。” 乌行雪:“?” 他懵了一下,就听萧复暄低声道:“先别动”。 下一瞬,他就明白了萧复暄的意思——就听照夜城的守卫领头一边跟宁怀衫解释,一边朝这走了几步:“落花台有异动,怕引人过来,城主下令加了城防。你们进城自然没问题,这三位是……” 那群守卫掌中浮着火,顺着照过来。宁怀衫和方储是乌行雪的心腹,照夜城几乎无人不识。但剩下这三位,他们该查还是要查一眼。 他们离得很近,这种情形下,萧复暄若是抬手去动谁的脸就太明显了。 乌行雪心说那就完犊子了。 他们原本是想摸进落花台,弄点玉精修复梦铃。其他所有事,都最好等他解了梦境恢复记忆再说。 可现在这么一来,怕是要惹人注目了—— 他这张脸,照夜城的人肯定认识。 萧复暄其实也够呛,毕竟是天宿上仙。就他梦见的那些片段而言,照夜城大半的人估计都知道萧复暄的模样。 就连医梧生都十分危险,既是仙门望族的长老,又名声在外,保不准也有一眼能认出他的人。 如此想来,他们确实不像是要低调行事,更像是来挑衅整个照夜城的。 守卫托着掌中火凑近时,乌行雪听见萧复暄唇缝里低低蹦出两个字:“好了。” 好了? 乌行雪看着他抬都没抬过的手,心里十分纳闷。这不是没动么,哪里好了? 待他转回头,就见身边的医梧生穿着打扮一点没变,厚布巾依然掩到了口鼻处,露出来的眉眼却已经改换了模样。 乍看起来,就像一个被邪魔控了灵的文弱书生。 守卫的掌中火一扫而过,乌行雪被火光弄得眯了一下眼。 那一瞬间,那个守卫“嘶”了一声,冲身边另一个守卫咕哝道:“这眼睛……我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呢。” 余光里,乌行雪看见宁怀衫和方储手已经按到了剑柄上,似乎随时打算发作。就听另一个守卫道:“两天了,每天总有那么几个你觉得在哪儿见过的。” 他们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把掌中火转向了萧复暄。 由此乌行雪可以确定,自己的脸已经像医梧生一样,被改得认不出来了。 “查完了没?真是磨叽。我都说了,我俩就是沿途饿了,顺手捉了几个人回来。”宁怀衫显得有点不耐烦,“还能带别的什么东西不成?” 看得出来,他跟方储在照夜城有些地位。守卫们见他不耐烦,也没再多费功夫,当即让了一条路出来。 “对了,进城不要走落花台那条路,城主在右边另辟了一条。”守卫在后面嘱咐了一句。 “落花台有何异动?”宁怀衫问。 “倒也没旁的什么,就是那山里又显出火光了。” “火光?” “嗯。” 乌行雪想起之前医梧生在马车里说的,当年落花山市被山火烧没了之后,每年三月初三,落花台依然会有灯火绵延十二里。引得许多仙门弟子提剑而去,却发现山里空空如也,一片焦土,什么都没有。 一直到落花台被划进照夜城地界,成为通往照夜城的入口,那三月初三的灯火才慢慢消失。 这几个守卫的意思是,那火光时隔数百年,又起来了? 宁怀衫说:“我俩前些天出城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守卫说:“就是前两日开始的。” 前两日? 乌行雪心里盘算着。 那不就是他们从大悲谷出来的时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