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自己再一次败在萨尔狄斯的枪下。 所以他逃了。 他从舒尔特城仓惶地逃回了王城。 恐惧悲凉狼狈耻辱 这一切情绪汇聚在一起,不断地撕扯着他的胸口,就像是数不清的毒蚁在一点点地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彻夜难眠,痛苦不堪。 他开始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喝醉了,就能忘记一切。 喝醉了,就不用面对不堪的现实。 就这样吧。 孩子都大了。 他老了,管不了,也不想去管了。 许多忠心的下属对他苦苦劝诫,他却什么都不想听。 他选择将所有的政务都丢给王太子,自己躲进宫所之中,闭门不出,彻夜买醉。 因为只有在酒精侵蚀掉他全部意识的时候,才是他最轻松的时候。 所以,就这样一直醉下去吧。 戴维尔王! 有人在厉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在恍惚中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着。 他使劲甩了甩头,又眯起眼努力去看,才勉强看清了那个大逆不道胆敢揪住他衣领的人。 他张口,一股浓郁的酒气就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伊缇特 如果不是亲眼所言,伊缇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烂醉如泥的酒鬼竟然会是戴维尔王。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酒气,地面上大大小小的酒罐子随处可见。 曾经雄姿英发的模样早已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现在看到的,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个在酒中麻醉自己的懦弱者。 伊缇特甚至悲哀地发现,戴维尔王拿着酒壶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当初那只在战场厮杀了一天一夜依然能稳稳地握紧利枪的手,现在竟是被酒精侵蚀得止不住地发抖。 戴维尔王。 伊缇特伸手,揪住戴维尔王的领子。 你还想醉多久? 他揪住对方的领子狠狠地将对方从躺椅上拽下来。 戴维尔王被他拽下了地,向前走了踉跄着走了一步,却因为醉得厉害,一不留神脚下就绊到地面的酒壶,被绊得一屁股摔坐在了地面上。 被踢开的酒壶咕噜咕噜地滚到一边,撞在石柱上。 戴维尔王却是恍如不觉,摔在地上了也懒得起身,他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继续将手中酒壶里的酒灌进嘴里。 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浸满了酒水的衣服湿淋淋地紧贴在他的胸口。 黑发中夹杂着斑斑白发,凌乱地贴在戴维尔王不知不觉之间已爬上不少皱纹的脸上。 你打算继续这样下去?你觉得波多雅斯的将士们会愿意效忠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醉鬼? 伊缇特胸口堵得厉害。 从少年的时候起,他就一直跟在戴维尔王身边。 他亲眼看着当初那个年轻的王子突破重重阻碍,以强势之姿回到自己的王国,登上王位。 他亲眼看着初登王座的年轻王者力挽狂澜,一力撑起支离破碎的王国。 他一路看着戴维尔王的名字从寂寂无名,到响彻整个大陆。 他看着那个英勇无畏的君王驰骋在战场之上,浴血厮杀,如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镇守住自己的领土,牢牢地守护住自己的子民。 那个时候的戴维尔王 他是英雄。 他是君王。 他是波多雅斯的守护神。 可如今这个醉醺醺地跌坐在地上,双眼浑浊面容憔悴满是老态的男人又是谁? 时光太过残酷。 英雄的王者不知不觉中老去。 老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他的心如今已经老朽不堪。 他最终选择了用酒来麻醉自己,逃避现实。 伊缇特看着坐在地上依然在一口一口地灌着酒的戴维尔王,眼底满是失望之色。 当听说王太子要断掉送往舒尔特城的粮草物资时,他来找过戴维尔王。 当知道王太子将沙拉姆将军恢复原职,并让其率领骑士团北上,驻扎在普尔特拉城时,他又来找过戴维尔王。 只是每一次过来,看到的都只是这位已经彻底放纵自我的王者醉醺醺的模样。 他想,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对戴维尔王抱有任何希望了。 伊缇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转身欲走,可就在这时,大口大口喝着酒的戴维尔王抬头看他一眼,像是终于发现到他的存在,继而突然想起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