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想到上次在c大附中校门口遇见的那辆黑色汽车,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她应该就是季扶倾的妈妈。 “忙完了。” “学生会临时开会。” “我知道。” “不用来接,我等会儿自己回家。” “嗯,先挂了。” 颇为敷衍的口吻。 季扶倾挂了电话,把手机搁回原处。 黎晓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原来你也会对家长撒谎啊。” 明明人在理发店,却骗他妈妈说在学生会开会。 季扶倾摘下一只耳机,不以为意地说:“根据心理学研究,人类每天平均说谎二十五次。” 言下之意,他又不是外星人,撒点儿无关紧要的小谎避免某些麻烦乃人之常情。 黎晓回想片刻,对这个数字存疑:“二十五次?我不信。” “你不信很正常,”季扶倾在草稿纸上画着受力分析图,淡淡说道,“你每天说的谎肯定不止这个数。” “哪儿有?”黎晓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至少人家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季扶倾看都没看她,游刃有余地做着题,慢条斯理地说:“加一。” “加一是什么意思?”黎晓异想天开地说,“难道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真心话?” 季扶倾闻言,低嗤一声,直言不讳:“说谎次数,加一。” 黎晓:“……” 啧,他的理解倒也没错,她刚刚的确又撒谎了。 黎晓不再理会他,继续在微信上找人借今天的作业。 她借作业很有技巧和经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逮着一只羊拼命薅。 她通常会以参考的名义找甲借数学作业,找乙借物理作业,再找丙借化学作业,以此类推。 东拼西凑,不至于给某个单独的同学留下“所有作业都靠抄”的坏印象,有利于可持续性发展。 等作业都借到手,正好也可以去洗头发了。 托尼老师为黎晓打理染后的秀发。 他打量着镜子里的黎晓,像是在看一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骄傲之情溢于言表:“看看这头发,完美。” 亮丽柔韧的发丝被吹得格外蓬松,轻飘飘的,感受不到重量。托尼老师替她摘下理发围布,说:“大功告成。” 黎晓对着镜子端详一番,甚是满意地从软椅上下来,走到季扶倾身旁,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说:“可以走了。” 季扶倾抬高视线的那一瞬,神色微怔。 眼前的黎晓,很难和一周前肇事逃逸的那个女生联系起来——乌发黑瞳,唇红齿白。脸还是那张脸,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温婉恬淡。 仿佛三月江南的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浅湾里。 季扶倾不禁回忆起那个清晨。 黎晓像只兔子一样从他眼皮子底下跑了,他找了其他两个当值的纪检委员商量对策——就是后来陪他一起挨个班级去搜人的胖子和瘦子。 胖子问:“部长,那个女生有什么特征?” 季扶倾:“穿校服,扎马尾,头发颜色像金色。” 瘦子说:“就这?我能给你找出一百个来。没有更多细节吗?” 季扶倾:“有刘海。” 瘦子说:“名单削减一半,五十个。还有没有别的特征?跟其他女生不一样的。” 季扶倾沉吟稍许,说:“……皮肤白。” 瘦子道:“皮肤白的女生也很多啊,我们班都有一堆。” 不,她特别白。 整个人像是雪雕玉琢的娃娃。 这话,季扶倾没有说出口。 胖子说:“哎呀,这上哪儿排查去?部长,你记住她脸长什么样了吗?” 季扶倾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她确实长了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胖子一拍掌,说:“这不就有了嘛!全校一共就那么几个班,挨个搜也搜出来了。” 于是就有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季扶倾的回忆到此结束。 他将书本和作业收进书包,跟黎晓来到前台。前台小妹打着单子,说:“总共消费3288元,这边扫码,微信或者支/付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