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情思,但她今日虽然一心惦念着圣人,想着皇帝是否在想她,可也没有立刻便与那些有志向成为皇后嫔妃的女郎仇雠相视,如此患得患失:“都不像您了。” 皇帝的心高气傲教他反而驭下十分宽容,贤明的君主有容下的美德,圣上说君主所做的是驾驭人心,不需要通过臣子的卑微粗劣来衬托自己样样胜出,只有中枢的臣子能干,才能更好地治理国家。 他也是这样教导她的,瞧见旁的女郎优秀或有野心,亦不必生出嫉恨意,只要她达到能够驾驭掌控她们的位置,那么她们再怎么优秀,也是为她所驱使,她们明事理是很有助益的,像是太后从不嫉妒,除却对丈夫和自身的信心,态度也是同理。 即便她从前不明白对皇帝到底是何种意思,但远志馆里大家身份相差不大,平素相处顶多偶有口角,圣上也从不教她会生出别的女郎有一日能越过她的错觉。 她是圣上养大的姑娘,纵然论及血统在随国公府里不算最佳,但却应该有这样的自信。 可是皇帝今日,与往常所思所想、所行所为大相径庭。 “做皇帝的时候没有想过,但是做瑟瑟的情郎不免生出邹忌问美之心,”圣上与她离得这样近,是很适合隔着小几伏低去亲她,但终究没有轻薄,只是低声相问,“朕与范阳卢郎孰美?” 杨徽音原本坐在那里,灯烛明处偶尔能见到漾起的酒窝,然而现下是压不住的明显,她忍笑道:“君美甚,卢郎何能及君?” “骗人,”圣上不信她的说辞,并不见遭人揶揄窘迫后的生气,但也没有因此自得:“他无暇入远志馆,你都没有见过他。” “没有见过便没有罢,”她亦坦然,因为确实没有见过,“正是因为没有见过,更不妨碍我偏私陛下之心了。” 卢家入宫的姑娘是家里的十一娘,叫舜华,性情温和,虽然也是被家里娇惯的脾性,但与她相交甚好,要是想见她的兄长一面,并不算为难,当然从她的美貌上来推测乃兄,也可见一斑。 不过大理寺卿容貌的美丑与她没什么相干,她欲偏私那更是理直气壮,没有一点可能存在的愧疚心:“不过正似圣人瞧我,我便是见了,也觉得圣人更好,天底下不会有比圣人更好的郎君了。” “臣之妻私臣,而宫妇左右,莫不私王,”她道:“我偏私陛下,这不是常理吗?” 又不是什么非进不可的忠言,她也确实不曾违心。 圣上道:“瑟瑟一片赤诚,朕自愧不如。” 他喜爱她,得失心愈重,不见往日清明,如今她肯抛却对父兄老师的态度,尝试如男女之间相处,杨文远的话在皇帝耳中,便难得多了几分份量,不再如过耳之风。 随国公说的每一个人,他都有记得,有些皇帝其实还是很看重的,有些或许还未在今年的考场中崭露头角,但午后,他们的名姓容貌都已经呈到了皇帝御案上。 何有为亲眼见过陛下冷着脸一个个审阅过,然后丢到了火盆里,嫉妒之心几乎不可理喻,但杨徽音自然无从听说。 “也不是大度赤诚,”她思考些许,诚恳道:“我也不懂该怎么来喜欢陛下,但陛下在我眼里最好,这应该就是喜欢,圣人会吃别人的醋,我听别人说也是一种喜欢。” 她应该也是会吃醋的人,不过喜欢皇帝这种事情,一般的女郎都做不到这样坦荡,时时刻刻表现在脸上,她偶尔会生闷气,但没有立场,也不能阻止别人心里想什么,所以还没遇到真正能叫她吃醋的人和事。 陛下的醋意莫名其妙,但她勉强也能理解。 “或许前些年,娘娘有意让您立中宫的时候会有些,但那时候我又不懂,陛下成婚与我无关。” 她笑意盈盈,目光流转间顾盼生辉:“现在外面都传您是否终身不再立后,姑娘们倾慕您,也是偷偷倾慕,女郎们都是很要脸的,独我不要。” 一张榻上,彼此连心口都枕过了,她才敢主动跨越两人之间的鸿沟,试探他的心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