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心,瑟瑟在宫中一切都好,女傅和姐姐们都很好,”杨徽音欠身行礼,直视父亲的眼睛道:“女儿平日除了读书,也会学习蹴鞠,女傅说等我入学三月再另行考校。” 她从前一般是低着头回应父亲的话,若是正赶上耶耶不顺心的时候或许太紧张还会偷偷去捏衣角,现在仰起头来,倒也不见阿爷生气。 或许是与圣上的对比,她身处天下权力中心漩涡,圣上亲自花费精力时间来教导她,便也不觉得耶耶和母亲很容易叫人畏惧,说起话来心态平稳得像是门口的石狮,没有丝毫起伏。 连圣上也是肯定夸赞她的,父母服从天子,她在耶娘面前不必担心自己哪句话会说得不得体。 只是无论当父亲还是嫡母生母问起时,她会不自觉将圣上那一段隐去,作为一种令人烦恼且甜蜜的隐私藏在心底。 “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杨文远上下将女儿打量了一回,现在是确信远志馆确实是极好的去处,含笑道:“瑟瑟确实有了些进益,若是能得个中及以上的评价便更好了。” 远志馆评价学生亦如朝廷评判官员,分为九品,杨文远自己每次的考核就算不是上上,也不会沦落到中,对自己的女儿本该有更高的期许,不过杨徽音底子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自己教过一段时间都要学会心平气和,考校成绩也就释然了。 但她要是能做得更好,为杨氏争光添彩,他也不会吝啬财力,旁的女郎家中所能供起的骑射所用弓箭马匹、书画调香等所需名贵之物,她也不会缺少。 从前瑟瑟总是有几分怯懦平庸,或许是离了家、又有名师教导点拨的缘故,如今倒是显出些不卑不亢,多了几分光彩,也更灵透,招人喜欢。 “耶耶说的是,瑟瑟一定会尽力而为,”杨徽音说完这些,忽然想起小娘腹中的孩子,耶耶似乎没有表现出特别大的喜悦,问道:“我方才和小娘说,若生出是个弟弟,不如叫他怀懿,耶耶觉得好么?” 给孩子起名这种事情向来是要问过一家之主的,像是他的这个女儿,降生时正好是父亲在听乐伎演奏锦瑟,现在杨文远自己做主,对女儿的提议也无意见。 “那就按你这样说也好,小名唤伯祷,”杨文远想今日确实也算得上大吉,便从《诗经》里寻了两个字,他想:“若是个女儿,便叫嗣音好了,与瑟瑟一般。” “怀懿嗣音……”云氏静静听着夫君与女儿在一旁讨论,莞尔一笑:“那妾就替这个孩子谢过国公爷了。” 自从今岁去往长公主府后,无论是瑟瑟还是她,境遇是越发好起来了,云慕阁也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寒酸地方,添了几分活气,有一个在宫中读书的女儿,更是令旁的妾室艳羡。 只是不知道是否孕中多思敏感,她想到女儿入宫读书总还是有几分伤感。 ——如今的随国公本就少来云慕阁,或许还感受不到,瑟瑟离家许久才有一日休沐,已经与家里人多了几分疏离客气,不似往常那样紧密依赖。 但大抵儿女成长都是从挣脱羽翼开始,云氏伤感归伤感,还是笑着提议:“瑟瑟好不容易归家一次,便留在家中宿一夜,陪我玩一玩藏钩戏,明晨再回远志馆读书也好。” 云氏有了身孕不便侍奉,杨文远陪着用过晚膳也就走了,她难得叫已经渐大的女儿挨着自己睡了一夜,次日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出院门。 杨徽音回了一日家,翌日上学还有些倦怠,然而徐福来驾车过来接她时,却道圣人今日有旁的事情要忙,放了她一日的假,今天她可以尽情睡个够。 太上皇与太后的车驾行行止止,走了许久才到长安,虽然没有惊动旁人,可圣上和朝阳长公主还是亲迎出城,到一处客栈等候。 郑太后梳妆停当,搭了身侧婢女的手款步下楼,这本来便是太上皇令人经营的私产,提前几日得到消息,为了迎驾而早早歇业。 她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站在楼下守候,不觉失笑:“上皇今日与我闹了些意气,这时辰还不肯下来。” 纵然父母一辈子都是这样蜜里调油又吵吵闹闹地过来,朝阳还是略有些胆怯心虚,“阿娘,是因为耶耶还生我的气么?” “耶耶最疼爱你不过,他的气早就过去了,一路上总和阿冕打听长公主近来安否,如何舍得一直生你的气?” 郑太后含笑对女儿摇了摇头,她深深地望了一眼圣上,温柔道:“一别许久,皇帝愈见清瘦。” 与其说太上皇是在与她闹别扭,不如说是在不满意皇帝这次对臣子的处置。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