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自己的妹妹忽然得了超过自己的恩宠,孩子们难免心内不平,不大好劝说,“你是长姊,要做好弟妹的表率,要是今日踏青,你们带着瑟瑟一道出去,那她自然也没有这份福气。” 杨怀如委屈地“嗯”了一声,挨着母亲坐下,小声辩解道:“阿娘,瑟瑟太娇气了,又爱乱动,我们带着她只怕玩不好。” 依杨谢氏来看,照顾小孩子会扫游玩的兴致才是真,但她素来宠爱自己的长女,便只道:“瑟瑟虽说不够灵透,于你现在没什么助力,但说不得将来就能遇上什么贵人,对随国公府也是一件好事。” 杨怀如已经到了择婿的时候,她正是敏感爱好攀比的年纪,幽幽叹了一声:“那她入了远志馆,寻的夫婿当真会比我强吗?” “这……哪里说得准?”杨谢氏心头一滞,含笑道:“不过高门总要挑一挑嫡庶,就算是不挑嫡庶,也看品德贤能,她自然比不上你。” 杨怀如伏在母亲怀中,忽然听她道:“你阿爷今天在云氏那里宿夜,明日早些起身,给七娘子送些笔墨伤药,教人知道,你也是个有气量的。” …… 云慕阁里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杨徽音平日里睡得迟,但是今夜只是小娘在饭桌上问了一声“瑟瑟饱了么”,她就立刻从坐榻上爬起来,拍了拍鼓鼓的肚子,向耶娘表示吃饱之后要回去睡了。 云氏一向是个内向的人,但久旷之下难免虎狼,今夜世子爷又是分外的热情,两人相谐数回,才依偎在一处说话。 杨文远本来是不喜欢云氏的木讷呆板与生育后的纹路,外面总有更美的妖姬供奉夜娱之欢,但今夜她也算知情识趣,隔着薄纱兜衣相合,看不见那些丑陋,却多了许多乐趣。 “世子爷,瑟瑟入宫读书,是不是还要另派车马接送?” “这个是自然,”杨文远已经想到了这一层,“远志馆里除了那些极有才学的孤女以及忠烈之后,旁人府里都有马车接送女郎。” 云氏很清楚今日他来是因为瑟瑟在圣上面前争气,但又免不了忧虑:“这是天恩,当然是好事,可惜她会的不多,就算这几日把她拘起来读书也未必能跟得上。” “将来暂且不论,有这样的机缘总是件好事,”杨文远对这个女儿还看不出来有什么要求,“将来嫁人,总是要叫人高看一眼的。” 他膝下女儿多,平日里与同僚说起也有留心后辈,世族联姻总是看重门第人品,瑟瑟论说起来,送到宫里做嫔妃实在太小,圣人未必瞧得上,而世家里挑选一个合适的郎君做正妻也不算容易。 依他来看,将来给瑟瑟选一个品行端正且年岁相去不过五岁的郎君即可。 只要不是低贱商户出身,就算是出身寒门也不打紧,小家也有小家的好处,父母健在,家中人口关系清简,如终身平庸,便须得仰仗岳家,万一平步青云,那就是他女儿天生宰相夫人的命了。 对于徽音这种没什么心机的小孩子,与其联姻的算盘打得叮咣响,还不如担心一下她是不是会在学中受人欺负、将来挑这么一个丈夫是否太困难。 云氏考虑的也是婚事方面的助益,她想到厢房里睡得正甜的女儿,莞尔一笑:“不知道咱们七娘子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郎君呢!” 杨徽音不知道院子的另一头里父母正在讨论她的婚事,她今天晚上这样乖乖听话,除了是因为害怕父亲、呆在他身边不自在,也是因为今日实在是过得太热闹,以至于没有自己安静独处的时间。 皖月悄悄打开了一扇窗,叫如霜的月光洒进来,两个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窃窃私语,一件件地观赏圣上赐下的小东西。 南诏于她们而言是一个遥远且神秘的地方,似乎只能从那木质里透过的异香、刺绣里不能理解的图案来感受那隔着千山万水的风土人情。 “娘子,圣上到底长什么模样?”皖月被留在了内宅,没有见到皇帝,但是却也有许多好奇:“娘子以后进宫读书,是不是就可以经常见到圣上呀?” 杨徽音托着腮倚在桌边,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含糊答道:“很好看。” 她盼望进宫,当然是想离那个好看的哥哥近一点,但潜意识里却又觉得不会很频繁地见到他,“小娘说我要是好好读书,圣上肯定还会夸奖我,要是不用功,圣上当然不会喜欢我,也不会再见我面,给我好吃的。” 皖月对这个答案却有些不满意,小声追问道:“比世子还有常来府上的几位郎君还俊吗?” 随国公府上不可避免会有一些男客到访,她们这些小孩子偶尔隔着花木窥见,不知是什么地位,也敢评论美丑。 这一回杨徽音的回答却十分肯定迅速,她脸上有着甜甜的笑,在这上面的对比倒是毫不客气: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