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在日本的飘盪的三年来,佐藤左太郎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整体的精神状况就不太好,外加蓬头垢面的形象,也让他找零工越来越不顺利,几乎没有任何老闆敢用他,因此他也索性在外流浪,常常去坟场或是神社晃晃,他常想着那些地方会不会比较容易遇到优玛? 这一天,就连佐藤左太郎都搞不清楚这是哪里的坟场,就在此处游盪。 「为何在此游荡?」身后的传来一句询问声。 佐藤左太郎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发现发话者是一位和尚,正想开口询问为何这里会有和尚的时候。 和尚只是淡淡地指着附近依稀可见的庙宇,「跟我来。」 佐藤左太郎就是这样糊里糊涂的在寺庙里住了下来,过了非常纯朴的生活,唸诵经文、打扫、吃着粗茶淡饭、这一次…… 他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时间来到了1945这一年,不知不觉就这样过非常平静的三十年,而佐藤左太郎始终尚未娶妻,这一天当初把佐藤左太郎捡回寺庙的住持,终于来到了圆寂之时。 「住持,请你在忍耐一下。」佐藤左太郎明白是生死有命,可还是非常的捨不得。 「你想通了吗?」住持虚弱地看着他,眼前的人面容已和当初差了很多。 岁月在他的脸上布满痕跡,可他的眼睛却比初见时明亮了许多,性格也变得相当稳重,只是话不多,有时就是静静地眺望寺庙外的一片山林,好像在看着等着远方的故人。 「我……」佐藤左太郎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可能他身上的杀虐,那血腥气味可能一辈子都洗不掉。 住持缓缓从衣袖里拿出一串佛珠,那是他随身携带的佛珠,用最后的力气递给了佐藤左太郎淡淡说道:「来生,它会带着你去找你所思念之人。」 语毕,住持便缓缓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 1945年8月6日,这一天天气晴朗,城市却传来一声巨响,伴随一道道的强光,把一切都化为灰烬,原来是美军分别在广岛和长崎都丢下一颗原子弹,天空出现偌大的蘑菇云,所见之处都被夷为平地。 已经五十多岁的佐藤左太郎靠着坚强的意志力从废墟爬了出来,缓慢的行走,只看到遍地的废墟和血肉碎块,让他认不出家乡在哪里? 还有他的家在哪里? 「有人吗?有人吗?」佐藤左太郎焦急地在一片烧焦的土地上,寻找着他所认识的人,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佐藤左太郎陷入无穷无尽的无助和绝望当中,恍惚之中,他似乎在看到优玛站在废墟之中,正冷冷地看着他,而他低下头却看见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怎么洗都洗不掉。 佐藤左太郎跪在地上痛哭,多年前他是侵略的那一方,肆意剥夺别人珍视的人事物,现在他成了被掠夺的那一方,夺走了他安身立命的念想,他只想了却残生,带着他的悲伤和遗憾,却没曾想自己也沦落到这田地。 是何等是讽刺。 1945年8月14日,这一天日本宣佈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走向结束。 战后,佐藤左太郎的安身立命之所,寺庙被夷为平地,所有人都死在这炙热的八月,花了很多的时间和岁月,这片土地才又重新重现生机,而佐藤左太郎继承了前人的衣钵,在重建的庙宇当上了新的住持。 十五年后,终于轮到佐藤左太郎等到了圆寂之时,房间内的烛光非常微弱,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般,一眾子弟守在床前庄重且严肃。 「我、我……」佐藤左太郎此时早已是年迈的老人,已经没有办法完整的讲一句话,他只是死死握着那串前住持给他的佛珠。 他相信,它会带他去见想见的人。 人逝,才知情深,痛心才能大彻大悟放下屠刀。 他虽然一直逃避关于台湾的一切,躲在日本,可他也知道,大海的另一边事过境迁,战争结束了,台湾也是新的样貌了。 当初,胸有成竹的战争,也只不过是歷史的一页。 而他也只不过是随波逐流的一员罢了。 神明吶、请让我再见到她一面就好,佐藤左太郎在心中缓缓默念,闭上了双眼。 『我们私奔好吗?』优玛笑着问他。 佐藤左太郎看着眼前的人又惊又喜,时光好像倒流又回到那个树洞,优玛就和当初一样单纯美丽,穿着华丽艷红的原住民服饰。 而他依旧穿着年轻时不可一世的日本军服,而这次他只是静静应了声:「好。」 一切都恍如在梦中,是那样地远不可及又美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