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真开心啊,他想:为什么他就开心不起来呢? “你觉得无聊,不开心?” 林瑾瑜说:“也谈不上不开心,就单纯的……无聊。” 重新开始吃药之后他的情绪变化没以前那么大了,再没有失手打过张信礼,也不会突然觉得特别特别低落或者沮丧,可与此同时,他好像也不再很强烈地感觉到开心了:“其实我很久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没这么强烈。” 血药浓度上来之后,那种感觉就像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死水……张信礼想起单独跟家属了解情况的时候医生说的——从过去的问诊记录看,林瑾瑜其实很早就有过抑郁倾向了。 早到高中末期、大一大二的时候,他就会像这样,总一个人待着,不喜欢社交,不融入室友,也不跟别人说话,基本没有爱好,而且觉得生活没有意义,出柜只不过是一针强效催化剂。 “这是药物作用,”张信礼说:“睡不着,那聊聊天。” 林瑾瑜问:“你困了吗?” 张信礼其实很累,想回家洗把脸,然后躺着。一晚上的工作加上七七八八的糟心事,还有半个多小时的骑行会让任何一个成年人无比疲惫,但他伸出一只手,从后面环着林瑾瑜的肩膀,说:“不累。” “是么,”林瑾瑜顺着张信礼的动作,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我觉得好累,我……今天把录音放出去了,有点效果,可除了能证明他是gay之外,好像也不是什么很直接的证据,姓赵的很小心,总也不承认……事情越来越乱,一团乱麻。” “是狐狸怎么都有尾巴,”张信礼道:“瑾瑜,你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不要总拿这个压着自己。” 林瑾瑜也不想压着自己,可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我想起以前上小学的时候,班上一个女生丢了铅笔盒,也说是我拿的,可是我没有拿,”他的思绪好像跳跃到了久远的记忆中:“但是我说不清楚,我小时候很调皮,为了引起我爸的注意经常不听话……老师不相信我,他觉得就是我拿的。” 张信礼搂着他,静静听他说话,问:“然后呢?” “然后……”林瑾瑜想了一会儿,慢慢道:“然后……老师跟我爸妈说了这件事,我爸问我是不是我拿的,我说不是,他们就带着我上学校,让我不要怕,跟老师还有全班同学说我绝对没有偷过同学的东西,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爸说他会处理这件事,然后他就去处理了,那个女孩的文具盒找到了,老师对我道歉,说他错怪了我。” 林瑾瑜说:“我不知道爸爸做了些什么,他只是说没事的,就真的没事了……”他的声音艰涩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不要我,我……想我爸妈……” 真的很想,这个世界上除了张信礼,只有爸妈会无条件地相信他,像个超人,什么都能解决,有爸妈在,好像什么也不用怕了。 黑色的云层遮住了月亮,可仍有纱似的月光穿破云层投射在大地上,张信礼放在他肩头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了:“……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去的,”他说:“总有一天。” 林瑾瑜自己缓了缓:“哥,我不是在后悔……我只是告诉你我怕那个,怕你们走……” “不会的,”张信礼回答他:“不开心的事不说。” “那你答应我。” “答应你,”张信礼说:“任何事,我都答应你。” 他说得那么笃定又郑重,好像真的下定决心做到似的……林瑾瑜很久以后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想,他相信,至少在那一刻,张信礼是真的决定要做到。 他便往张信礼那边挪了点,换了个话题,开始问他:“那你呢,今天工作怎么样……开心吗。” “挺开心的,”张信礼跟他一起看着被栅栏分割成无数碎片的月光,对他说:“……同事很好,也没有遇到难缠的客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