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和男人谈恋爱!” 他似乎也已经焦虑到极点了,无论去哪里,看多少医生,他得到的答复永远只有一个:没有办法,不能治疗。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的诉求是不对的。 就算挂了最贵的专家号,也依然是这样,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那个不一样的偏偏是他的儿子。 “我没有,”林瑾瑜冷冷地说:“不要妄想你有机会怪别人。” 确实像他猜的那样,假如从林瑾瑜嘴里说出了某个人名,他爸妈就多少会觉得是这个人带坏了他。 “妄想?什么叫妄想?”林怀南说:“我希望你自由、健康地成长,我希望你成为更好的人,但不是让你岔开大路走歪路!” “你的希望就是甩手不管?”林瑾瑜从前积累的怨气,那些从青春期以来一直存在的失望也爆发了,他用词毫不客气:“你的希望就是答应了生日陪我看电影人不到、放暑假有多远送多远把我送到凉山、就是现在每天带我去医院,不断说我有病有病有病?你配当我爸吗!” “……” 这大概是世界上没有锋刃,然而却最锋利的刀子,每一下都划在一个父亲的心口。 “我想你自由的,”林怀南喃喃道:“以前我在大学里当老师,工作很稳定,但是没什么钱,上海的房价那么贵,我想你能喝贵的奶粉,想你能上最好的学校,想你想买什么玩具爸爸都能给你买,所以辞了工作跟你妈妈去做生意……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后来好不容易都有了……可你为什么就这样了呢?” 林瑾瑜要学小提琴,他就送他去学了,林瑾瑜要滑滑板,他就给他买最好的进口板,林瑾瑜数学不好又发懒不想补习,那就不去,他希望他开开心心的……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林怀南都给他,唯独这次,他没法理解林瑾瑜。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更好的路,儿子就是不愿意去走。 林怀南说:“手机给我。” 林瑾瑜道:“不。” 林怀南道:“那你告诉我,和你处对象的男人是谁?” 林瑾瑜依然道:“不。” 他爸终于伸手去抢,林瑾瑜反抗,父子争夺间,林怀南夹着烟头的手挥了一下,好巧不巧,正好甩过林瑾瑜的掌心。 橘红色的烟头像块微缩的火炭,狠狠地撞上林瑾瑜的掌心,就像极热的火苗摁进掌心,林瑾瑜瑟缩了一下,钻心的灼热,热到痛,热到发痒。 他颤了一下,但拽着手机的手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小瑜!”林妈妈本来在厨房拿碗筷的,听见父子俩再次吵起来了便赶忙过来,刚好目睹这一幕。 她把两个人拉开,忍无可忍道:“好了!”这个一直温柔的女人终于把身上那股上海女人的泼辣气质拿来对待儿子和丈夫了:“两个都给我吃饭去!不要一天到晚吵来吵去的,不爱说就不要说,闭嘴!” 林瑾瑜嗓子发干,一手死死捏着自己的手机……他掌心很痛,心里也无比难受:“不了,”林瑾瑜喉结上下动了动,艰难地说:“我不饿,回房间了。” 然后任凭爸妈怎么说,他都没回头,自己回房,关门、锁门。 阳台玻璃门外,夕阳宛如一大桶倾倒的暖色颜料,在壮阔的苍穹上流淌……那橘色炽热,让他想起烫伤他的烟头。 伤口面积不大,但是很痛,林瑾瑜随便扯了张纸,沿着圆形的焦口边缘把血擦了擦,看着暴露出的、狰狞的真皮层和血丝遍布的肉,然后创可贴也懒得贴,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阳台外的夕阳发呆。 最近他经常陷入这种状态,就好像一下子无欲无求,对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觉得有趣、好玩快乐,过去如痴如醉追的漫画、游戏、电影……好像不知道从哪个瞬间开始变得全无意义了。 林瑾瑜就这么一直盯着窗户外面,一直到短暂的夕阳收走了最后一丝余晖,天黑了下来,他被笼罩在漆黑的阴影里。 别人家的灯火变成了唯一的光源,林瑾瑜觉得很累,也不想开灯,盯着一个地方看久了眼睛发酸,他迟缓地转动着眼珠,视线扫过阳台上堆放着的谱架,还有架子上一大摞谱子。 上高中以后,由于课业繁忙,他没有再继续学小提琴了,他不在家时爸妈并不会动他的东西,至多是打扫一下卫生,擦完了桌子,东西也都还是原样放回去。 所以此时那个谱架上放着林瑾瑜拉过的最后一首曲子,谱子纸张已经有些老旧了,从许多年前,文艺汇演结束之后,它就再也没被动过,始终都在那里。 林瑾瑜疲惫的眼神忽然柔和了一点,他动了起来,下床,去门口检查了门锁,然后拉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靠在那个他曾经和十八岁的张信礼一起靠着仰视夕阳、俯瞰上海的栏杆边解开密码,拉出那个已经在黑名单里待了一个月之久的号码。 他不想打扰张信礼的,可是在这个瞬间,他真的很难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