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着作业本的眼睛都没什么焦距,活脱脱一行尸走肉。 张信礼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出窍了?” “什么呀,”林瑾瑜挥开他手,依旧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哀嚎:“这么多作业!什么时候才写得完啊!” 张信礼道:“谁让你开始一直光顾着玩,全都挤到一起来做。” 林瑾瑜说:“大家都这样啊……” “大家都这样不代表这样就正确,也不代表有好处,”张信礼说:“下次别这样了。” “哦……”林瑾瑜心想:下次肯定不可避免还这样,这是全国学生逃不脱的魔咒。 他忽然想起一茬来:“你作业呢?你来了以后我没见你整天坐在桌子前面写作业啊。” 张信礼道:“我写完了,因为知道要出远门,赶在出门之前就写完了。” 即便知道这人一向是现实行动派,林瑾瑜仍不可避免地小小惊诧了一下:“不可能吧……” 张信礼一脸“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林瑾瑜趴了回去:“好吧你牛咯。” “赶你的作业吧,吃完了把碗拿出来。”张信礼说着不再打扰他,转身出去帮他妈妈干家务活去了。 林瑾瑜看到卷子上的字头就晕,整个人蔫蔫的,跟被鬼吸了阳气一样。 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作业啊,就不能不做吗?教育局不是天天说减负减负什么的,到最后还不是有这么多作业。 这些在他眼里无比“繁重”的作业与别的真正一门心思执着于高考的高中布置的作业比,实际上并不算繁重,他在抱怨的同时从没想过这些他觉得令人厌烦的习题都是学校顶尖的中学教师精挑细选出来的,为的是让本校学生能够花相同的精力做最有代表性、回报最大的题目。 这些向上海倾斜的教育资源是无数十八线乡镇甚至城市学校都渴望而不可得的,所谓“减负”的真正意义是不要让学生仅仅成为优秀的机器而缺乏人的道德,并非指挪出大把的空余时间让小孩得以游手好闲。 林瑾瑜并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大多数中学生都无法意识到这一点,他总觉得自己深陷苦海亟待解救。 眼见就要开学了,可作业交不上去学校肯定不让报到的,林瑾瑜一边心里着急,一边还是做不出几个题,整个人烦躁得不行,他数学太差了。 林怀南其实是可以来辅导他的数学的,作为那一届系里在高数课上总是名列前茅的优秀毕业生,辅导一下高一数学难度不是很大,可他就是没空。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上上课、带带学生、写写论文做做学术就尽职的林老师了,他如今是到处酒局、飞机的林总,职业的转换不可避免地让他对儿子的关注少了很多。 生意有了规模以后很多事情交给下一级不放心,一定要自己亲自去把关,即使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也只想自己喝杯咖啡看看书……而且这个时候林瑾瑜往往早就已经休息了。 越不擅长他就越不喜欢这门学科,越不喜欢就越学不好,越学不好就越不擅长……活脱脱一个死循环。 林瑾瑜有时候想:要是爸爸永远是老师就好了。 他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如果永远是老师,就能跟小时候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辅导他写作业,虽然也还是要开会,可总有时间开车带全家出去旅游,空下来会给他讲那些对他来说略显晦涩的书,即使听不懂,他也还是挺开心。 他正灵魂出窍一样地想着,房门却冷不防地再一次被推开了。 林瑾瑜走神走得厉害,再加上十几分钟前张信礼进来才让他草木皆兵过一次,这次反应就慢了些,等林怀南进门,林瑾瑜才宛如诈尸一样猛地弹起来坐直。 “又开小差又开小差,没有一点自制力,”林怀南又抓到他摸鱼,十分火大:“让你坐在桌子前面是让你学习,不是让你摆样子的,你这样除了哄了自己,有什么别的用处?你能哄得了真正应该学到脑子里的知识吗?” 林瑾瑜今天跟他爸还没说上两句话,这会儿一见面就是一连串的数落,数落得林瑾瑜很不高兴。 “哦,”他说:“反正是我自己的事啊,又不关你们的事,学到没学到又不影响你。” 林怀南深深皱起眉头:“你学习确实是为你自己,但是跟我没关系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爸!一天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