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两条小凳子搬到一起,和林瑾瑜一同在台阶上方坐下。黑狗绕在他们腿边,哈着舌头,四处嗅来嗅去。 气温上来之后人开始感觉微微有点热了,林瑾瑜看着院子里走来走去的鸡,说:“我月底就走了唉……不,可能等不到月底,过完生日,25号我就走了。” “嗯,”张信礼说:“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这下终于好了。” “我回去了你会去上海找我玩吗?” “不知道,”张信礼说:“我要读书,可能要等到很久之后了吧。” “这样啊。”林瑾瑜说。 “你回去了之后好好学习,考个好点的大学,”张信礼说:“上海有很多学校都很好,离你家又近……你生来就拥有很多人没有的便利条件,不要浪费了。” 林瑾瑜笑道:“你真的跟我爸似的。” 张信礼说:“我是你哥,不是吗。” “谁说的,”林瑾瑜道:“咋俩是同龄人,好兄弟,别妄想占我便宜。” “你承认了的,”张信礼说:“昨天在我爸面前。我听见了,耍赖也没用。” 林瑾瑜假装不记得:“没有这回事,你听错了。” 张信礼懒得跟他小学生斗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他问:“吃西瓜吗?” 夏天最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西瓜了,没有西瓜的夏天是不完整的。 这个暑假林瑾瑜在家没过几天舒服日子就被扔到这儿来了,还没吃过一口西瓜呢,这会儿听张信礼提起,立刻馋了,一连声道:“吃吃吃。” 正好他们上次去学校玩的时候张信礼顺手挑了一个,他站起来,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捧着半边绿油油的西瓜回来了。 他把勺子递给林瑾瑜,道:“吃吧。” “你怎么就弄半边,”林瑾瑜问:“你不吃吗?” “你对自己的胃口太有信心了,”张信礼道:“这么大一个你吃不完的,剩下我吃。” “别啊,”林瑾瑜捧着西瓜说:“再拿个勺来,一起吃。” “你吃完我再吃一样的。” 林瑾瑜执意:“不一样。” 张信礼拗不过他,只得回去依样拿了个勺出来,跟他坐到一起。林瑾瑜把西瓜捧到两个人中间,拿了勺子挖着吃。 自从外婆去世以后,他就很少用这样的吃法吃西瓜了,林妈妈喜欢把西瓜一瓣一瓣用水果刀切开来,去了皮,切成规整的三角形摆在盘子里,用牙签扎着吃。 这半只绿油油的西瓜唤起林瑾瑜久违的记忆,让他想起小时候外婆家夏天温暖的风、廊下的秋千,以及被菜刀切开的西瓜所特有的、带着点葱蒜味的味道。 他和张信礼凑在一起,一人一个勺子,轮番挖着吃。瓜瓤鲜红,水分足又甜,西瓜籽亮黑,一个赛一个的饱满。 林瑾瑜吃得惬意极了,跟机关枪连发一样往外吐籽。张信礼抽他:“我刚扫的地。”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林瑾瑜吃得得意忘形,以至于随地乱吐西瓜籽,他把勺子放下,弯腰就要去捡地上自己吐的籽,张信礼拦住了他:“算了,”张信礼说:“脏,待会儿我再扫一下这一块就行了。” 林瑾瑜意思道:“那多不好意思呀。” 张信礼斜他:“你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 林瑾瑜只笑。这样琐碎的聊天对话看起来好像全然没有意义,既不能让人从中学到什么,也谈不上具体的事务交流,但此时此刻,这个夏天,林瑾瑜和张信礼一起并肩坐在屋檐下,共同吃着一个西瓜,感受着夏日炎热的风吹在脸上时,依然觉得没有来由的开心。 黑美人瓜含糖量高,水分足,林瑾瑜吃多了以后有点想上厕所了。奈何他现在瘸着,很多事都得求助他人。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