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程樘在外面惹是生非,或者是他把衣服弄破了张红艳还得给他补。 一次又一次,时间久了,程樘发现自己越无所谓不搭理他们,他们就越跳脚。 再后来,被伤多了也就真无所谓了,骂几句而已不疼不痒,还没饿肚子让他难忍。 随着年龄的增长,程樘就愈发不在乎别人的言语,连生气都懒得。 可这些辱骂发生在陈茶和他们的孩子身上,程樘忍不了,他有所谓。 所以程樘低头看着陈茶,轻声重复问她:“都有谁?” 陈茶抬头,程樘眼珠本来就很黑,这会儿更幽深了,像是墨中起了旋涡,会吞噬人的那种。 陈茶抬手抱着他的腰,发现他的身体特别僵硬紧绷,她抬手在他背上轻拍了下,“程樘,你这样,我会害怕。” 程樘默了会儿,紧绷的身体慢慢缓和下来,回手抱着陈茶,低声道:“我更怕。” 怕你跟孩子出事! 他不敢想,如果那些村民真冲进来会是什么后果。 陈茶听见他声音发颤反而松了口气。 “我没事!”陈茶安慰他,“我能保护自己的。” 以前她确实可以,现在好日子过久了,加上有孕在身,反而畏手畏脚了。 程樘摇头,“对不起!”保护她是他的责任。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陈茶始终没说来闹事的是谁,程樘也不再问。 一个怕对方冲动再犯了法。 一个想着明天去村里打问,不外乎就那么几家人。 陈茶白天神经一直绷着,这会儿程樘回来了,她又开始犯困。 程樘把她抱回房间,房间里一片冰凉,他又把人抱回小卖部,“你坚持一会儿,我去点炉子烧炕。” …… 陈茶睡得极其不安稳,程樘只要一动,陈茶就会醒,但也不完全清醒,拉着他的衣摆哼唧。 程樘只能搂着她不敢动,人却睡不着。 到了半夜,只听咣当一声,炕边窗户上的玻璃被石头砸破,程樘下意识搂着陈茶一翻身,整个人护在她上方。 碎玻璃和石头落了一炕,其中一块玻璃划过程樘的额角。 陈茶惊醒,睁开眼就看见程樘额角的血滴落,正好落在她嘴角。 陈茶无意识地舔了下嘴角,咸涩的血腥味。 她眯起眼,坐了起来,一脸寒意。 这帮村民蠢到极致了!实在欠教训。 程樘见她醒了,连人带被子一块抱下了炕,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嘱咐陈茶:“你在这别动,我出去看看。” 说完抽了闩门用的木棍,冲了出去。 陈茶刚醒反应慢,等她回过神程樘已经跑了出去,她一咬牙里面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披着被子就跟着跑了出去。 推开门,只程樘站在院子里。 微薄的月光下,程樘宛若一座人形雕像,立在北方凌冽的寒风中,却又比这寒风更冷。 他周身透着一种陈茶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愤怒有些苍凉有些孤独更多的是一种坚定。 就像冬天耕地里的小麦苗一样,赖以生存的土地是结冰的冻土,阳光和空气都透着刺骨的冷,身上落的是压弯背脊的厚雪。 却偏偏生命力旺盛,冻不死压不垮,咬着牙熬过深冬,在初春野蛮生长。 明明是极其弱小单薄的存在,一脚就能踩死一片。却偏偏如此坚韧。 如同此刻的程樘。 陈茶又是难过又是欣慰,走上前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他,轻声道:“我们回屋吧?人早跑了。” 两人衣服都很单,程樘后背上一片温暖,他转过身,皱眉,“你怎么出来了?”再一低头看见陈茶还光着脚,嘶了一声,抱起她往屋里走,还安慰她:“我在,别怕!”顿了下又补了句,“估计谁家熊孩子睡不着恶作剧。” 陈茶嗯了一声。 然而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恶作剧,更不是孩子干的。 这不知道是哪个大人想来祸害他们,又怕他们报警,所以砸这一下又跑了。 回了屋,程樘在靠墙的炕上给陈茶收拾出了一块地方,把被褥挪了过去,“先在这将就一晚上。” 他又找了一大块塑料布重新把窗户封上,还弄了块木板盖在上面,这才上炕搂着陈茶,“睡吧!放心,我在。” 陈茶纵使万般焦虑也抵不过身体的本能,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也还会听到点动静,只是每次不等醒来就能听见程樘低声道,“没事。”便又沉沉睡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