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琅岿然不动,她细细观察着女人们的表情,她们睁大了眼,努力朝彼此贴近,有的还深深埋下了头。 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也没人发出声音,她们好像被驯化后的牲畜一般柔顺安静。 很快,利剑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鲜血从喉管喷溅而出,是熟悉的嘶嘶声,又洒落在墙壁,沥沥淅淅,像在下雨。 第一具身体倒下了。 来者从愤怒转为惊恐,剩下的两人叫喊着往外逃,可惜哭嚎再惨,也传不到地面上。 泠琅依然没有回头,她看到那一双双死水般的眼睛中,终于泛起了一点涟漪,有人甚至发出了一声低泣。 如果一根草绳不够,那就再斩一根。 金属敲击在头盖骨,砰然一声,清脆得像南瓜触地,浓重血腥味弥漫开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嗅闻。 那个脸上有疤的女人,死死盯着血腥源头,眼中仇恨之刻骨,泠琅只在那些走投无路之人脸上见过。 泠琅对她说:“我来放你们走。” 女人眼珠移动,目光落在她脸上,她没有回应。 泠琅说:“今天结束,你们就自由了。” 女人问:“为什么?”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涂满了沙砾。 “因为那些困住你们的人都会死。” “不,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泠琅静静地说:“为了回报一份恩情。” 她终于回头望向仅剩的那个男人,他被寂生踩在地上,脖子上横着小香棍。江琮已经把他的腿筋挑断了,血液正汨汨流出,很快便漫了一大块。 他应该很疼,可惜发不出声音,因为口中被布团塞满。青云会的恶徒做起这种事,果然得心应手。 泠琅对女人说:“你想不想杀了他?” 她温柔地递上自己的刀说:“他已经要死了,如果你想自己杀他,就站过去。” 女人颤抖着起身,走到光亮处,她毫不在意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只一步步移动到男人面前。 这是一场安静的杀戮,除了地上不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的男人,行刑者、旁观者都没有任何声响。 昏暗中,被禁锢了太久的生命们齐齐睁大眼,数道目光凝聚在一只赤裸干瘪的手臂上面,它握着刀,狠狠挥向最后的罪恶。 最后,泠琅说:“天开始亮了,等它再黑下来,你们就可以出去。” “到那个时候,泽布将会是你们的。” 火光熄灭,地底重回幽暗。 他们来的时候静默无声,去的时候依然一语不发,唯一的不同,便是身上沾了点血腥气味。 好像还有一处不同。 稀薄晨光中,泠琅看着寂生:“大师,你的外袍呢?” 寂生念了声佛号:“送给方才那位女施主了。” 泠琅没有打趣他,她轻声:“我佛慈悲。” 寂生忽然笑了一下:“佛可不慈悲。” 他平静地说:“我只是想到了阿香,她如果知道,一定会让我这么做。” 从地下石屋到阿部的木楼,只需半柱香的时间。 三人站在雕刻了复杂花纹的木门外,没有等太久,便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开了,身形高大的男人立在后面,眼神鹰一般扫过来:“何事?” 江琮淡声道:“我们之前在陈县,听闻有人在卖一种奇特的棍子,昨天偶然听闻,它竟然在泽布村里。” 阿部面无表情地问:“谁告诉你们的?” 泠琅说:“蓝古。” 阿部沉默地打量了他们半晌:“你们果然是为此而来。” 泠琅轻笑道:“之前担心他在,便没有直接问,昨日蓝古说他已经死了,我们便来找您,想购买他的遗物。” 这番话半真半假,倒是很能说得过去,阿部皱眉道:“你们知道他是何人?” 泠琅说:“他名声不算小。” 阿部站了片刻,才将身体微微一让:“进来。” 三人鱼贯而入,并排坐在草团上,阿部上楼了,似乎是取东西。 泠琅压低了声音:“注意着点,他身法很好。” 寂生说:“这种部落的首领的确不容小觑,尤其是有奇怪信仰的,他们指不定会用某些方式……” 话音刚落,门洞赫然显现出阿部小山般的身形,他沉着步子走来,将一个木盒放在了案上。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