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生看了片刻:“我听闻——” 泠琅说:“日后你耍不动棍子,去当个说书人也能混口饭吃。” 寂生赧然一笑:‘阿香也是这般夸我,我从大江南北收集异闻传说,她一直很爱听。” 泠琅沿着山坡往下走:“可惜这里没有阿香。” “是有点可惜,”寂生跟在后头,“我想说的是,塞外一些荒无人烟的古战场,土地也会呈现出这种诡异颜色。” “据说,是久远的鲜血凝固而成,植物都无法在那上面生长,荒凉破败,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忽不定,在深紫色的土丘中间回响。 泠琅默然地行在前面,她视线时不时往旁边瞥,这光秃秃的土地,的确是作物不生的荒败模样。 “曾有一队商旅经过,在那里停留休整,一夜安静,无事发生。” 天空传来乌鸦鸣叫,凉风轻吹,泠琅闷头向前走。 “然而天明,只有一个人醒来,他看到身边同伴已经全部成了光秃秃的骨架。” 泠琅出了点汗,鬼鬼怪怪的她从来不怕,但身处奇异之地,她心跳真的有些快了。 “骨架立在黄沙里,有的还黏着一层皮,有的已经干干净净,那些货物车马全部被覆盖,十分破旧,好似已经过了百年——嘶,施主,我背了你一这么久,怎么突然抵着我喉咙?” 泠琅乱糟糟地回忆阿泰所说,沿着那黑色圆石搭建的雕像,便能寻到村寨—— 她停下脚步。 某处土堆之后,露出了黝黑石块一角。 她望着那深沉颜色,心中弥漫上说不出的古怪之感,走上前,那石堆的全貌显现,依旧是头大身子小,五官用窟窿留出,渗人极了。 寂生也跟了过来,江琮撑在他肩,好整以暇的从容姿态,好似在骑一匹马。 泠琅指着石像:“这玩意儿有二十个,沿着一路走,便能到地方。” 三人复又行进,寂生猛然遭受惩处,不再大谈恐怖话题。但此地静谧诡异,头顶还时常有鸦鸣猿啼,就算不说那些,也足够叫人心惊胆战了。 一刻钟后,下一个石像出现在眼前。 相似的漆黑,相似的渗人,静静立在草间,好似在迎接踏入此地的远客。 接着往下走,第三个,第四个—— 途径第七个的时候,泠琅觉出不对来,她迟疑道:“我怎么发现——” 寂生终于吭声:“我早就发现了!” 泠琅默然,她加快了脚步,寻到第八个石像时,总算印证了心中所想。 这些石像并非全然一致,那瘦小伶仃的双腿之间,竟多出几块石头垒在一起,越到后面,垒得越高。 瞧着,就像那不可说的某处事物。 泠琅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再看向那留着窟窿的石像容颜,恐怖之余更添恶心。 十七,十八,十九—— 果然,腿间石块越垒越高,甚至高过下巴,有直冲头顶之势。这已经不是模仿,倒像某种象征。 泠琅走南闯北,稀奇古怪的习俗也见过不少,惊讶之后便不足为奇,只指着道:“还剩一个就到了。” 她顿了顿:“按理来说,距离应当不会太远,怎么半点人声都听不到呢——” 话没说完,她猛地住嘴。 山丘背后,有草叶拂动的声响,像野兔逃窜而过。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