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琅顿住,随即笑容温婉:“夫君好计谋,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干脆我现在就去观摩。” “知道你喜欢这些——”江琮无奈摇头,“但那岂是轻易得见的?见是能见,不过得死罢了。” 泠琅哼了一声:“我今日要是再用心一点,没准儿就见着了。” 她伸出三根手指:“瀑流里面,深林之中,以及此前垂钓之地的那块巨石之后。现在回忆起来,至少这三处定是藏着有人,只不过当时无法细看。” “何以见得?” “直觉。” 江琮哦了一声:“夫人敏锐至此,怎会被我诓骗这么久?” 泠琅微笑着伸手将他面前的棋盘全部拂乱,黑与白的厮杀顿时连绵作一处,彻底偃旗息鼓。 “彼此彼此。”她扔下这句,就要起身离开。 刚起身,又停住脚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原处的青年:“今夜我定要去西楼看看。” “看原先关押周厨子的地方?” “是的。” “那里没什么好看的。” “未必,或许只是你看不出。” “夫人这话未免太伤我心。” “子时动身,我的家伙被你放在哪儿了?” “自然好生收着的,不过——”江琮目光落在她缠绕着着布条的右手,“现在能使得动刀么?” 泠琅看了看自己掌心:“可以忍受。” 江琮温声道:“我同夫人一起。” 泠琅也温声:“你使得动剑么?” 江琮微笑饮尽茶水:“可以忍受。” 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拖上另一个行动不便的人,难道战斗力就会所增长了吗? 直到站在夜风徐徐的密林之中,泠琅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同她狼狈为奸的另一人立在她身侧,二人身上的夜行衣如出一辙,面罩也同样严严实实。一个背着刀,一个提着剑,像极了传说中的雌雄大盗。 真有意思,昨夜这个时候还在你死我活,此刻就俨然共同战线了。 泠琅作出最后的警告:“圣上的车马虽然离开,但我们仍要警惕,弄出的动静必须放到最低。” “知晓了。” “你混得真惨,难道这里没有能替你跑这一趟的吗?” “玉蟾山山脚布防极为严密,只是别馆周围稍微松懈罢了,九夏能自由进出,已经不易。” “还是很惨。” “……待会儿或许会碰上另一伙人守株待兔,夫人可有准备?” 泠琅紧了紧腰上系带,她紧盯着暗夜中楼栋的轮廓,低声道:“该准备的是他们。” 西楼,别馆最偏远的所在。 离水涧最近,潮气最重,除了水流干涸的冬日几乎住不得人,尤其是最底下那一层,可称人迹罕至。 而关押着周厨子的那一间尤其偏僻潮湿,二人一前一后穿梭在无人廊道,木质的地面没发出任何一丝声。 泠琅跟在后头,她默默注意着前方江琮的身形,他使的轻功隐约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具体什么路数。 天边月亮已经逐渐充盈,光亮皎皎,目的地已至,那扇门洞开着,黑黢黢一片,像一只沉默潜伏的兽类的眼。 江琮驻足,回头望了她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踏入,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泠琅紧跟其后,一迈进这处狭小屋室,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里太过湿冷,即使窗户紧闭,但仍有潮湿水汽不断扑来,周厨子年岁已高,在这种地方呆一晚上绝不会太好受。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光秃秃的一张榻,一张椅。江琮立在榻前,沉默着示意,就是此处。 泠琅上前,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俶地点亮,贴近床榻查看起来。 薄薄的一层灰,显然有人挣扎过的痕迹,支柱上挂着被割断的绳索,她拿在指尖细看,不禁哑然。 切口粗糙,无半点利落可言,若是前来劫走周厨子的他人,怎会连绳子都割得这般费力。 除此之外,便是榻边几处凹陷的刮痕,像极了刀剑所创,看起来比割绳子的手段不知高超多少。 这到底怎么回事? 泠琅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忽得,她眼角瞥见一样事物。 在木板之间的夹缝处,有一根小小的线状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