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到了周蜜身旁。 英姐心中无喜无悲,只靠在酒吧对面的桥栏杆上抽烟。 这里有桥却无水,因为桥下是一段深沟,为了找平所以架起了桥,还假门假事儿地用汉白玉雕了狮子桥栏,映着酒吧街的红灯,倒也成了一段景致。后来还被酒吧街常来常往的客人们给取了个俗名儿,叫“鹊桥”。 能在鹊桥上走的,当然都是有情人。可是却没人探头朝桥下去瞅瞅。其实从桥栏上跳下去,刚好可以在深沟的沟底跌断脖子。 情能让人生,也可让人死。所以人家诗人才一针见血地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有生就有死。 英姐抽完一根烟,将香烟的死尸隔着桥栏扔进深沟去,转身走过鹊桥。 她死过,可是她却活了下来;她还活着,可是她却觉得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 同样的人间,同样的夜色,却是不同年纪的人进不同的夜场。比如年轻人泡吧、网游、通宵电影,而那些茶馆就是老人家们的去处了。 英姐闪身走进一间茶社去。竹子编织起来的月洞门很是清雅好看。远处隔着珠帘,还有身段袅娜的女子抱着丝弦唱评弹。唱声袅娜柔曼,咿咿呀呀落进心田。 雅间里,一位身穿黑色真丝团龙唐装的老人家含笑抬头,“你终于肯来见我。” 英姐抱紧披肩一笑,“聂老爷子别来无恙。” “托福。”那位黑衣白发的老人正是聂小天的爷爷、长天集团的前掌门人聂惊震。 “喝什么?”聂惊震一双粗眉,像是两条斜飞向上的白色虬龙,纵然他面色温煦,可是却也不怒自威,让人只觉肋下生寒。 “我对茶没什么讲究,能解渴就行。”英姐耸肩,倒像是没被聂惊震的气势给影响到。 聂惊震一笑,“那就香片吧。女生都最爱香片。” 聂惊震亲手给英姐倒茶,和煦地笑着,却缓缓说,“勐腊死了。” 英姐一震,却也随即静静一笑,“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在金三角混过的人,死得就更早。生前越是风光的,死得越快。” “其实死人都是幸福的。”聂惊震缓缓啜了一口大红袍,“他们撒手而去,却将仇恨留给生者。就算明知人都会死,可是生者却还应该为死者报仇。” 英姐转头凝望聂惊震良久,缓缓摇头,“我不想。” “阿英,明人不说暗话。”聂惊震摇头,“你如果真的无心报仇,又何必千里迢迢到东北来,又何必同时找上周心瞳和段柏青?” “聂老爷子你的话我没听明白。”英姐面色一变。 “我们都被顾还山骗过了。不过就算晚,现在知道了却也来得及周心瞳就是顾还山的独生女儿。段柏青就更是段家的长孙。阿英啊,你来s市之后一直深居简出,身边认识的人也就这么两个吧?就算人世多巧合,可是你若说你不想报仇,只是巧合认识他们两个,你又如何能让老夫我相信?” “段家杀了你全家,顾还山亲手将你老公送上死刑场……阿英,我不信你真的能忘了这一切。” . 泰国美人鱼洗浴会所的一场惊乱过去,没人会想到心瞳却没有离开。她在远处兜了一大圈却回转来,此时坐在已经被查封了的会所里,眯着眼睛看掌心那一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 正是齐怀涵过年的时候送给她的那一颗。 天上有日月星,她的手中托着的就是那颗星星。 此时此地,说她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就在身旁那个房间里,就是她亲手杀死勐腊的地方,这样近距离地坐在这里,仿佛随时能在那绯红摇曳的轻纱帐幕里,看见满身鲜血蹒跚而出的阴魂。 可是心瞳却只静静笑着望着那无风自舞的纱帐。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纵然害怕,却不恐惧。她要用这样的经历来挑战自己心灵的极限。 她不可以害怕。她没有资格害怕。 其实有时候恐惧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如果你说害怕,就意味着身边有人会保护你,你可以投入一个安全的怀抱。可是对于她来说,必须学会自己面对一切。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周心瞳。 无声,可是身畔却在艳红色的光线里隐约多了一线影子。心瞳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这儿等了你一天一夜啊。你这家伙,来得好晚。”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