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风清扬转脸望着七海,有一种情绪说不出哪里有古怪,可就是有一种古怪,让人分辨不出来。 七海眨眨眼,长长的睫毛下被覆了一层轻如柳絮的白雪。雪花点点,遮盖住了他瞳孔里晶莹的泪光,“为什么要道歉?” “我……本可以阻止。”风清扬压在心里的目的,他没有打算说,也就是因为没有说的打算,于是他内疚,自责,甚至后悔。 刚刚,因为他的威胁,安阳王说出了实情,就连德高望重的陶老也来了。按照身份,他该唤一声外公。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那样亲切地唤过任何人。都说母妃生他早产死了,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 他也总是向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打听,可无论如何打听,都没有确凿的消息。 包括管家关伯在内,他都会说,安阳王妃温柔体贴,端庄聪慧。 这对于一个想要了解母亲的孩子而言,并不是一些有温度的词汇。 好像虚浮在指尖的雾,那雾浓淡有光,一点又一点,抹去所有的痕迹。 七海听了他道歉的话,睿智的神色,夹杂着一丝心酸。良久,他回复了一句,“你不过也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那又怎样?” 风清扬隔岸观火的目的同他不同,他是怕因为自己,拖累朋友,或者拖累自己。而风清扬,也只不过是想通过安之若的口,推波助澜,得知安阳王妃死去的真相而已。 “你……你不怪我?” “怪你作甚?”七海耸耸肩膀,“在这王府里,你是安阳王的儿子,又不是他父亲。所以从地位的角度说,他始终是你的父亲啊?”因为是父亲,血浓于水,所以斗不过的。 风清扬听着这话,应该高兴,但很可惜……没有。他抚着心口,想要吐出五脏六腑。嘴里一股腥黏的血丝,让他忍不住地呕吐。 他憋着,仓皇地站起来,哑着嗓音说了一句谢谢,就从七海的房间离开。 快速地走了两步路,忽然剧烈地咳嗽了一声,然后鲜血吐出,沾着薄唇,和着白齿,沿着细指,无声滴落, 又吐血了! 风清扬这几日,被突如起来的天气折腾,然后被心头的烦闷压着,这一压,就过狠了。 咳血都成了常事儿。 那一路行来,他想起了自己少时去过一个地方,那是王府的密室。 密室里,有一个书房。 书房里,全部都是女子的画像。 而那女子……却是七海从方舟前辈盗出来那一幅。虽然在不同的地方,但画像里的女子,却倾国倾城。特别是她那身上的气质,不锋芒,不锐利,不温和,也不寡淡。 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呢? 他想不明白。 会不会是父亲深爱的女人? 他也想不明白。 在风清扬的脑海里,他觉得,那个女人能够被父亲珍视,一定是父亲喜欢的人。换句话说,自己的母妃的死,也许并不是早产。 安阳王,自己的父亲,是有嫌疑的。 他怀疑过,可他爱自己的父亲,他不敢忤逆他。 那日,听他说,那画卷中的女人是已故皇后时,风清扬愣了很久。 他在想,自己的父亲会不会喜欢上了已故皇后。但是皇后却看上了当今的皇帝?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意想不到。所有的秘密,好像裹挟着风雪,纷至沓来。 风清扬有些害怕,那种害怕让他无论如何,都想要查找真相。 哪怕……他那样自私地利用自己的朋友? 也许此生,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的手放在长廊上,手指触碰着沾上的雪,也没有觉得冷。 又或者说,他已经冷习惯了。 他撑着病体,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他又睡在了被窝里,冰冷的手指放在被褥里,还是很冷。 他都有些嫌弃自己的手。 手掌紧握着指甲,仿佛里面有虚汗。 注定了的……一夜无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