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下,金莲花开。 竺法成身着一袭赤色金纹的袈裟,在莲花座上静静打坐,双目微阖,启唇诵经。 盛夏转眼消逝,只剩最后一丝余温,橘色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恰似为佛像镀上一层金身。 李琮安静地观赏这尊佛像,怕打扰了他,一点声响也未发出。直到一只嫩绿色的飞虫停在竺法成鼻尖,李琮想伸手帮他拂去飞虫,他才睁开了眼睛。 “见过殿下。” 那虫子看着灵巧可爱,却是个蠢物,还未被竺法成惊飞,胆大包天地留在他鼻尖不肯离去。 竺法成小心翼翼地捏起它的翅膀,将它从脸上取下,又将它放走。 “和尚,你真是菩萨心肠。” 要是换了她,随手捏死,还是偶发善心给放了,都有可能。 与连一只虫子都不忍心杀死的竺法成不同,李琮的手简直是浸透了鲜血。 生平第一次,李琮心头闪过愧疚之感。 为了一己私欲将这么单纯的人拉进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她可真是个坏人。 也罢,给他些补偿便是。 “杀与不杀,一念之间。” 李琮正犯嘀咕呢,竺法成又来这么一句,她疑心竺法成是看出了她的企图,试探着问: “本殿一念之间是杀或不杀,上师的一念又是什么?” 竺法成维持着打坐的姿势,他知李琮不信神佛,对他有几分装模作样的客气,相较之下“上师”的称呼听起来尤为不顺耳。 “殿下找贫僧所为何事?” 李琮收拾好心情,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长方形的乌木盒子,她半跪在莲花座前,眼睛里写满了赤诚。 竺法成没见过李琮打猎,因此他不知道,她看即将被她杀死的猎物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 “这是?” 李琮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两只雕饰变形妙音鸟的黄金手镯。那手镯一看就是由纯度极高的黄金打造而成,镯身泛着隐约的赤色。 “和尚,我要你做我的驸马。” 李琮这话说得霸道,一副不容人反驳的模样。竺法成很好地掩饰掉眼中的震惊之色,摆出无欲无求的高僧架子回道: “恕贫僧不能答应。” 李琮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她捡起一对金镯中较大的那一只,照着竺法成的手腕比对。 “你为什么不答应?” 竺法成把自己从头指到脚,他头顶淡白色的戒疤,他脖子上挂着的木质念珠,他身上穿着的赤金袈裟。 “贫僧不是玄贞和尚,贫僧做不出与心爱女子私奔的事。” 李琮不由分说地将金镯箍在竺法成没戴念珠的那只手腕,不错,正合适。 “和尚,你糊涂了?本殿什么时候叫你与我私奔了?” 她不怀好意地补充道: “心爱女子?和尚,你把本殿当作你的心爱女子?” 竺法成的脸慢慢红了,那红是从脖子根儿往上蔓延开来的,好似一朵水莲花的莲瓣外衣,染就浑然天成的艳色。 “贫僧从未这样想过。” 李宝珍与玄贞和尚前车之鉴,寺中僧人戒律严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