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可曹熲雾的父亲跟爷爷一直以来都处的不是特别好。曹父自小就在他母亲与外公的训练下长大,被培育成了冷硬的曹家继承人,他彷彿对姓曹的,姓王的都没有感情。 于是弟弟不姓曹,他让他跟妈妈姓了,弟弟从小便被确保得以天真一世,家里的事情都不必分担。而曹熲雾打从十岁开始但凡长假便会被带到了曹家培育,培育也就是唸书或是上些礼仪课、音乐课,曹熲雾寧可接受严格的训练也不愿意成天在家跟父母相望。 但很快曹家的人就发现他有精神疾病,这样的他是瑕疵的,没办法当继承人的。 于是父亲说,「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曹熲雾的笑意卡在脸上,僵硬得彷彿木偶。 他父亲似乎不打算停下,「我有说错吗?平日回家多困难?非得选择在一个有这么多宾客的场合露面,作秀给谁看呢?」 「够了。」爷爷出声制止。 「我们曹家教儿子跟你什么关係?」 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在曹熲雾出现以后迅速分裂,他就不该来的,是不是有人这么想着呢? 他来干嘛?当初死的就该是他……。身体不停下沉。 慢慢的,曹熲雾感觉自己被拖进了沼泽里,淤泥之下看不见阳光。阳光……不,刚刚孙良人是怎么说的?这个糟糕的父亲,不也是促使他遇见良人的某个碎片吗? 还没开口,一旁母亲先开口了,「我给的钱?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户头的钱,熲雾早在十年前就不曾领出来过!」 在演艺圈吃遍大江南北,四处投资,曹熲雾也不是一个钱多的白痴,他有许多投资早就超额回本,电影、音源,跟外商一起的投资,家里给的钱他早就没有使用了,他哪有资格花费那笔财產呢? 他轻轻拉开母亲,母亲却不放手,抱着他的胳膊。 「我今天来,不是要刷什么存在,也没想花谁的钱。我不需要。」他道,「只不过那个户头是我跟这个家仅存的流通,所以我才一直保留着,要 是想拿回去随时可以拿回去。我来只是想看一看大家,毕竟是家人。不欢迎我也无所谓了。」 沼泽里阳光终于刺穿了淤泥,勇气彷彿随着那道天光注满了身体,他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有孙良人。哪怕没做好他还有孙良人……总有一天他会克服的。 「我想看我的家人为何不能?我没有错!没有任何需要歉疚的地方!」曹熲雾挺起胸膛,「我没有错!」 会场的音乐声不绝于耳,灯光些微,唯有舞台灯火通明。乐团演唱结束以后,现在是交响乐团直接现场演出,气势磅礡。良人他们远远看,什么也听不见。最可怕的是,除了曹熲雾以外,那些人虽气氛肃穆,却仍是都带着微笑。 林少飞摇摇头,「死爱面子的有钱人。在那种家庭长大他不疯谁疯。」 「你想曹明公的家人会接纳他吗?」良人问道。 「我不知道。」林少飞张嘴,心安理得吃掉了他弟弟拨好餵入口中的虾,「九五也不曾告诉我太多。」 没人留意到那边曹王两家发生了什么。 孙良人看见一个男人站起身,一把揪住了曹熲雾的领子,曹熲雾并未避开,一拳扎扎实实打在他脸上。 曹熲雾彷彿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旁的女人护住了他。 那些海草与淤泥散去,苍白的弟弟长出了翅膀。 「解气了吗?」曹熲雾轻声问,「爸爸。把弟弟的死全部怪罪在我身上的这些日子,你原谅自己了吗?大门为何没锁?湖泊旁边为什么没有安全防护?为什么小孩跑出家门家长没有听见呢?你为什么呼呼大睡?你原谅你自己了吗?你老了,你的拳头伤不了我,你给的阴影我想甩开了。我为什么来?因为我不希望你真的一个儿子也不剩。我原谅自己了,你呢?」 母亲哭了起来,再一次抱紧了他,「从来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太疏忽了。我们是知道的……从来不是你的错孩子……」 曹父面色铁青而苍白。像具浮尸。伴随着钢琴几个气势如虹的重音,他颓然跌坐在椅子上。都错了,都错了。他竟杀了自己所有的孩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