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吴师叔这是怎么了?” 吴十三是主持的外室弟子,寺里的小和尚们平素便称他师叔,以示尊敬。 “说来话长。”玉珠帮忙将吴十三扶到一个和尚背上,同另一个小和尚分别在左右两边搀扶住,急道:“先送到寺里找主持给他治一治,快!” 因有了人帮忙,所以后半段上山的路更顺利好走了。 他们几人直接绕过正门前殿,抄小路往之前吴十三住的那个小厢房去了,半道正巧遇到寺里掌事,央告着赶紧去请主持来一趟。 刚进了后山小院,天就变了,乌云遮住烈日,层层堆积下来,狂风席过,将地表的热气儿卷走,内外顿时凉了下来。 玉珠同两个和尚将吴十三慢慢抬放到床上,她环视了圈,这厢房布置简单,案桌上供奉着尊观音,显然是每日都有人进来打扫,很干净整洁。 这时,外头由远及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没一会儿,惠清主持就端着个装满药瓶大漆盘进来了,他穿着半旧的灰布僧袍,还是那样的慈眉善目,进来后径直奔向小床这边,看见玉珠和吴十三两个人皆形容狼狈,尤其是吴十三,浑身是血,很明显受了重伤。 “怎么回事?”惠清担忧地问,同时坐到床边,先替吴十三把了下脉,又仔细地翻查吴十三身上各处伤口。 “这都怪我。” 玉珠眼圈红了,蹲在床边,手还像方才背吴十三那般,搭在他腰上,仰头望着主持大师,将她数日前央告吴十三去益阳县找方六,还有她被陈二、良玉欺骗下药,以及她差点被魏王羞辱等事,简略地说给惠清听。 “若不是我,他就不会中魏王的圈套,就不会被那些杀手围攻重伤了。” 饶是惠清已出家,听了这番“故事”,亦动了怒。 老人眉头蹙起,花白的胡须微动,他连连摇头,沉声叱道:“陈施主和王爷实在是造孽!” 垂眸间,惠清瞧见吴十三左手包了厚厚的纱布,手背掌心都在渗血,忙俯下身问:“魏王派了多少人围杀你?” 吴十三晓得师父一直致力于将他这颗生在黑暗中的杂草往太阳底下拉,他急得忙要往起坐,忍住眩晕,撑着最后的精神头,双手死死抓住惠清的手,虚弱地喘道:“师父,求你发发慈悲,一定要救救我和玉珠。魏王派了十五个无忧阁杀手围攻我,可我记得你的话,我没有杀一个人,真的,师父要相信……” 那个我字还未说出来,吴十三终于撑不住,咚地一声栽到床上,彻底晕死过去。 “为师相信你。” 惠清轻摩挲着吴十三的头,笑得欣慰,他转身嘱咐后头侍立着的两个和尚:“明澈、明通,你们两个去打些热水来,待会儿帮着替十三擦身上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玉珠忽然开口,“那个……” 她见惠清和明澈、明通三个人此时皆看她,她心虚地低下头,牙咬住朱唇,纠结犹豫了片刻,深呼了口气,定定地望着惠清,似下了多大的决心般:“不敢劳烦两位小师父,还是我替他擦洗吧。” 听见玉珠这话,惠清先是愣了下,很快了然,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疑惑或者喜怒的表情,只是有条不紊地安排调度,让明通按照他开的方子去抓药,又让明澈赶紧去后厨打几桶冷热水来,说这里自有他和小袁夫人照应,你们就不用管了。 第73章 太阳即将落山,晚霞的红光温柔地撒在窗纱上, 屋里有些昏暗, 已然点上了油灯,惠清在方桌那边调配药粉药膏,玉珠则在床边伺候吴十三。 说到底, 她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只觉得羞得很,眼睛时不时地偷瞄惠清。 而这时, 背对着她的惠清仿佛后脑勺长了双眼, 忽然说: “老衲方才替十三查验过了, 他肩膀和手掌的外伤有些重,加上这几日在酷暑下赶路, 长时间不进水米,这才晕倒的, 不打紧, 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年轻人底子好, 很快便能缓过来。” 说到这儿,惠清转身笑道:“老衲忽然记起来,药房里还收着几味补血益气的好丸药, 这就去取,十三还得劳烦你多照应片刻。” 玉珠巴不得惠清赶紧走,忙蹲身见了个礼,“是, 师父放心吧, 这儿有我呢。” 等惠清走出去、关上门的那刹, 玉珠猛地反应过来,主持素来通情达理,多半是怕她害臊,这才特意避开的。 玉珠脸红透了,她斜坐在床边,望向昏迷沉睡的吴十三,食指在他鼻下探去,发现还有呼吸,顿时松了口气。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