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想要把她脸上散乱的长发拢到耳后。 苏时意微微喘着气,无意识地推开他的手,轻声喃喃:“我才不要....” 她大概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 肯定是披头散发,脸色煞白得像女鬼一样,狼狈极了,画的妆估计也早就花了。 要是再在他面前吐出一摊子呕吐物,那她还要不要形象了。 不行,绝对不行。 有美女的包袱在,苏时意硬是凭着那股信念感忍住了恶心。 她靠在座上,脑中甚至还迷迷糊糊地在想。 要是现在换个情景,她没有随时随地吐出来的危机,可能就会想方设法地多和他有点肢体接触。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但凡靠近他一点,苏时意都怕自己吐在他身上。 殷延这人又有洁癖,矫情得很,保不准真的会把她丢在路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已经停在医院门口。 苏时意毫无察觉,直到车门被拉开,冷风呼啸着灌进来。 下一刻,一件外套裹上来,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阵熟悉的沉香气慢慢侵润鼻腔,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起来。 胸膛传递过来的炙热温度有些烫人。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苏时意的身体微微僵硬住。 她从来没有被人抱起来过。 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没有父亲。 幼儿园里举办亲子比赛,每个孩子的父亲都会高高地把孩子举到头顶,那么宽厚又坚实的臂膀,好像能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在不小心受伤的时候,他们的父亲会揉揉孩子的头,心疼地问,宝贝,痛不痛啊。 而苏时意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不能把羡慕的情绪表现出来,因为那样母亲只会更愧疚,愧疚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和童年。 幼儿园里也经常会有小朋友,撒谎说自己肚子痛,这样老师就会给他们的父母打电话。 苏时意不懂事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如果她也在幼儿园生病了,会不会有爸爸来接她回家。 她高烧几乎快四十度,最后被老师送去了医院。 那时候她才彻底明白,有的小孩子,哪怕只是装痛,也能被父母接走。 她也好痛啊。可她却什么都没有。 原来,被人抱着是这样一种感觉啊。 好奇怪,殷延这人明明那么冷,怀抱竟然比她想象得要暖。 她能听见,耳边一声声强而有力的心跳,莫名让她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来。 脑子里混沌一片,只剩一个念头。 原来殷延有心啊.... 他抱着她走得很稳,苏时意眼睫微颤,视线里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棱角分明的冷漠侧脸,熟悉又陌生。 没把她放在担架或者丢在路边,她都觉得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苏时意嗓音发涩:“你真的是殷延吗?没被调包吗?你不怕我吐在你身上....” 医院门口的路灯暖洋洋的,男人公主抱的姿势,引来路人好奇打量的目光,气氛都是浑然天成的浪漫。 可偏偏有的人天生就对浪漫过敏。 苏时意听见他轻嗤一声,“你敢。” “......” 听见这句冷漠无情的话,确实是殷延那个混蛋没错了。 苏时意攥紧他的衬衫,语气不受控制地冒出丁点儿委屈。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像是在跟他撒娇一样:“你怎么这么凶啊,讨厌死了。” 疼得意识有些涣散,苏时意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哼哼唧唧的,像猫似的。 安静没一会儿,她又冒出来一句:“殷延,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苏时意的声音细弱蚊鸣,殷延低头,便看见她闭着眼,长睫微微颤动,在眼下覆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像蝴蝶振翅,莫名给人一种易碎感。 没了以前面对他时那阵不服输的倔强,脆弱得惹人生怜,眼尾那颗向来鲜艳的红痣似是也失去了些许往日的生气。 难得生出的恻隐之心动了动,他把西装外套给她盖紧了些,嗓音淡淡的。 “嗯,丑死了。” * 苏时意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鼻腔里充盈着的消毒水气味。 昏迷前胃部的绞痛这会儿已经消失了大半,她睫毛动了动,等缓过来之后,下意识转头看去。 床边确实坐着人,却不是殷延。 是闻凝。 闻凝正坐着玩手机,抬头便发现她醒了:“醒了?我说你啊,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急性肠胃炎加饮酒过度,还好送的及时。你真当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