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构里取得属于他的那份财产,然后劝母亲离婚,再带母亲离开这个国家……如果邓虹坚持不走的话,那他就一个人去国外念书。总之,他要离开,他要离开沈家的沼泽,越远越好。 但自从认识陆平以后,那些功利的想法逐渐淡去了,他开始真的像个十七岁的普通少年一样,期待生日的到来。 那一天,会有礼物,会有祝福,还会有陆平在他身旁。 这将是他十八年人生里,最期待的一个生日。 …… 冬至前一天,椒江又下了一场冻雨。雨势不大,淅淅沥沥的落在树叶上,又顺着叶脉滚落,落入河网中,最终顺江汇入大海。 天气湿冷,好在车里提前开了暖气,非常暖和。 陆平和沈雨泽坐上车,车轮滚滚向着北岸驶去。 穿过熟悉的跨江大桥,越过绵延的北岸长堤,林立的商业楼宇越来越少,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北岸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甜香,那是一种混合着红糖与糯米的香气。 车停在陆家巷子口,不是司机偷懒,而是车开不进去——从巷子口往巷内望去,地上打扫得一尘不染,家家户户门口都摆着供桌、火盆,巷口的老人见有机动车靠近,立刻迎上来,用当地方言叽叽喳喳地说:“车子不能进去,门口要过龙的!” 于是两人只能下车,沈雨泽让司机回南岸,明天晚上再来接他,然后就跟着陆平一起步行走了过去。 他们走到陆家门口时,正巧遇到一位大娘从陆家出来,她左手提着一袋子东西,右手拿着钱,要往陆妈妈怀里塞。 陆妈妈不肯收钱:“不用了不用了,都是邻居,冬至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那位大娘和陆妈妈又推来推去好一会儿,见陆妈妈实在不肯收钱,只能道了无数声谢才离开。 临走前,她还笑眯眯地冲陆平打招呼:“平平,你放学了?这是你同学吗?长得还蛮俊的!” 陆平向她问了好,指着沈雨泽为她介绍:“他是北方人,我怕他一个人做冬至太寂寞,就把他领回家了。” “好的很呀。”大娘转向沈雨泽,用很艰难的普通话告诉他,“陆家的冬至圆是镇上做得最好的,小同学,你有口服了!” 为了即将到来的冬至,今天陆爸陆妈都没有出摊,在家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准备第二日的祭祖饭,忙得不可开交。因为陆家有自己的小院,所以祭祖的桌子没有像其他家一样摆在马路上,而是摆在了院子里。 安安正拿着一块小方巾仔仔细细的擦着供果,见沈雨泽来了,她眼前一亮,立刻甜甜地奔了过来。 “沈哥哥!”小姑娘抱住他的腰,撒娇,“哥哥说,你要和我们家一起做冬至是吗?” “嗯。”沈雨泽弯腰抱起她,“我还是第一次‘做冬至’,安安能给我讲讲你们这里的习惯吗?” 小姑娘正愁没话题和沈哥哥聊呢,沈雨泽问她什么,她就噼里啪啦的都讲出来了。北岸比南岸更加重视冬至,讲究很多,每年的祭冬礼对于成年人来说很繁琐,但对于小孩子而言,是难得可以放鞭炮、吃冬至圆的好日子。 没错,在椒江做冬至不吃饺子,而是要吃“冬至圆”。 椒江人爱吃各种糯叽叽的食物,冬至圆就是一种由糯米做成的糯叽叽的圆子。椒江虽然是做小城,但是东西南北的习俗各不相同,就连这冬至圆也各有各的模样。 同样是糯米做的,有的一颗一颗小如豆,煮熟后加猪油、蔬菜与海鲜爆炒,做成一道菜;有的一只一只大如拳,里面包裹着由豆腐干、香菇、冬笋、萝卜、猪肉拌好的馅料,上锅蒸熟;还有一种被称为擂圆,大小如同乒乓球,煮熟后,需要在炒好的红糖粉与黄豆粉里滚上几圈,让周身沾满糖粉…… 安安最爱吃的就是最后一种甜甜蜜蜜的擂圆啦。 “行了,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陆平看不过去,把安安从沈雨泽怀里抱了过来。 安安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果然摸到了湿漉漉的口水。 刚才那位登门的大娘是来她家借糯米粉的,她家的糯米粉受潮了不能用了,商店又早早关门了,只能来陆家求助。谁不知道陆家做嵌糕生意,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类粳米、糯米,陆妈妈没有要钱,给她家盛了满满一口袋。 沈雨泽很感兴趣地问:“所以今天晚上就要吃擂圆吗?” “今天先不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