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了烤,但还带着潮气,披在背心好像结出细碎的冰碴,戳得他如芒在背。 景思。 言斐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这人明明眼神不好,隔着一道门却好像知道他在门外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佯装自己刚好进来,看见言斐跟之前一样,老老实实地躺在床榻里侧,紧紧地裹着棉被。 怎么了?他故作轻松道。 我瞧着油灯暗了。言斐下巴点了点小案的方向,你把灯芯挑挑。 戚景思走到小案边瞧了眼,然后摸出半截蜡烛点上,跟着吹灭了油灯,灯芯没了,我明儿上街买。 他走到榻边坐下,即使背对着言斐仍然有些手足无措,那点别扭的劲头又上来了,都要睡了,你管它做什么。 你不是怕黑吗? 因为一直背对着言斐,他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悄没声地爬了起来,只感觉到言斐说话时侧脸轻轻贴着自己的后背,缓缓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 他瞬间浑身一滞,不仅是因为言斐的拥抱那么温柔,还因为对方仍然记得那夜山中他怕黑这么一件丢人的小事。 好凉啊言斐的脸颊在戚景思后背蹭了蹭,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单衣,赶紧上床罢。 这里连小床也没有沛县的宽敞,两人之间再空不出一人的距离来,两床褥子并排摆着,两个人直挺挺地躺在里面。 良久无言,两个都好像睡着了,其实谁又不是小鹿乱撞。 戚景思闭着眼睛,缓缓感觉身侧传来一阵轻微地窸窣,他紧张地全身绷紧,慢慢觉出是言斐伸来一只手,轻轻将他的握住。 他偏头看向言斐,才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 小叔叔言斐心疼地看着戚景思,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腊月十八。戚景思回过头来枕着自己另一只手的小臂,盯着头顶的床帏,你好像不意外。 林煜走前那一个月,给言斐写过很多很多的信,好像恨不能把这一辈子所学所懂在那一段时间里倾囊相授;言斐看着熟悉的笔迹从飘逸一点点变得虚浮,若还不能觉出点什么,那这状元只能是捡来的了。 嗯。他没有说更多话,只是点了点头后,突然没头没脑地唤了声:景思 我冷。 戚景思偏头看着言斐那张温柔精致的小脸有些他没见过的东西,好像是 撒娇? 这太不像他认识的言斐了。 可床上一共就两床褥子,他喉结尴尬地滚滚了,半晌后还是松开言斐的手,掀开自己的被子,把言斐也裹了进去。 房中静得落针可闻,戚景思觉得自己脑子一片浆糊,整个人都晕晕的,可事情还不算完。 两个人之间现在还隔着言斐的一层褥子,他怎么也想不到,言斐会从自己的褥子里拱出来,把自己的被子也盖在戚景思身上。 言斐拉过刚才自己牵着的戚景思的那只手,垫在自己的脖子底下,压抑着紧张羞怯的粗喘。 无怪方才戚景思看不懂他脸上的东西,他这辈子就算是跟爹娘也没有做过什么撒娇讨好的事,实在也是不在行。 只是方才戚景思说话的样子实在让人太心疼了。 他知道没有人可以取代林煜在戚景思心里的位子,戚景思的心里一定会给林煜留出一个领地,那是他亦师亦友的父亲,全部亲情的寄托。 只是余下的,言斐想帮戚景思全部填满。 除了像现在这样,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自己的心上人。 腊月十八 他痛心的想着,那今年的这个年,戚景思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他枕着戚景思的手臂,将对方的小臂折叠过来,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抬眼看着戚景思。 怎怎么了戚景思结巴道。 今年除夕 没有。戚景思打断道,今年没有除夕。 今年的除夕,林煜的头七都没有过,今年没有除夕,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家,还要和谁团年。 他偏头看向言斐,言斐和林煜不一样,他心疼得那么明显。 戚景思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把言斐走后沛县的事情大概跟言斐说了一遍。 可是无论他多么克制,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仍然是一道尚未全部的疮疤,疼得让他哽咽。 别说了。言斐突然撑起半身,像是抱住一个孩子一样把戚景思抱进怀里,再也不会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