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的摸着领口的盘扣, 鬓间散落了些发丝, 露在外的脖颈上还泛着激动后的红晕, 她仰起头问:“是谁?” 奚漾眸子微眯,沉默半晌, 刚才因事发突然而表现得那些慌乱已经淡去, 只留下他一贯的沉着。 他的指甲轻轻掐进旁边的木头里, 道:“是卫南寻。” 说完他转过头, 很轻柔的将宝禧妃搂紧, 用下巴轻轻蹭了蹭, 半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先回去, 剩下的交给我, 好吗?” 宝禧妃不说话,就那样仰头凝望他, 几息之后, 眼里涌出豆大的眼泪, 哽咽:“阿漾,带我走吧,我们去哪都行, 只要离开这里, 好不好?” 沉默良久, 只有山风呼呼擦着耳边飞过。 奚漾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拭去,声音带了一丝沙哑:“不哭了,等到咱的将士杀到盛京时,我就带你走,好吗?” “会有那么一天吗?” 奚漾微微颔首,又向往看了看月门口向内张望的宫女,用力攥住宝禧妃的双手:“好瑾儿,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接走的。”他顿了顿,又道:“现下,你赶紧跟枫香回去,万万不可让那几个侍卫和内侍官看出任何异常,想来卫南寻即便看到此事,也不会声张的,他没有据正是不敢胡说的,再说他此刻也只是个举步维艰的敌国质子,说话还没有我分量重,谁会信他?” 只在呼吸之间,奚漾已经将此事的后果分析了种种,可见他的闲散之名并不为实。 宝禧妃沉默半刻,将最后的泪抽泣干净,心下倒是多了几份坚定,就是对着爱人仍显得依依不舍:“阿漾,我们还能再见吗?” 奚漾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眼底蓄泪:“近期我会让布日帮我给你传信的,小心总是更好一些。” 枫香已经走了进来,搀扶住宝禧妃,她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回看。 奚漾微微摆手,唇角的弧度清浅。 直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奚漾才收回目光,转身利落的钻进了墙角处的一块破洞里。 苏扬舲站在移木桥边。 日暮西斜,橙红色的夕阳荡在河面上,水波金光粼粼。 他顺着河水向上游看去,层层叠叠的青山若隐若现,河水已然可见湍急,水中夹杂了不少泥沙,苏扬舲看得出,这是山上储水已经满了,若是再有雨水落下,怕是会有更大的水流。 目光又回到这座移木桥上。 他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知道若是能被他这种外行人就轻易看出的问题,就不会造成那样大的灾难事故了。 可是,就算现在他再来加固这座桥梁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场人祸的发生呢? 移木桥边立有一块石碑,上面是前朝名儒大家范公的亲笔题诗。 也是因为这样一块石碑,才形成了本朝的一个约定俗成,三年一次的恩科进士,都会在次年姜帝的千秋宴上,在这座桥上对姜帝行儒家学子特有的礼仪。 三年一次,从前便无事,只偏偏这次就有事? 苏扬舲长长叹了口气。 他没有时间再去查探事件背后的原因,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改变这个约定俗成的环节,阻止这些进士在这里跪拜天子。 苏扬舲目光落在那块石碑之上。 他的手指摸了上去,顺着石碑的边缘反复游移。 要是没有这块石碑,就好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