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寻此时此刻坐在桦雾府的后院凉亭里,手中拿着一根竹竿,他一旁的尹川将手中的佩剑舞得如流云,一招一式都极为认真。 即便如此,卫南寻还是会时不时拿着竹竿敲敲他。 “练剑如练心,你的心不静你的剑就不快。”卫南寻的手腕轻轻一转,竹竿在空中挑起,顺势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这种招式表面好看,但是实战中漏洞百出,上了战场会被敌人刺成筛子。”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抽回竹竿,反手刺向尹川的腋下,「啪」的一声,尹川手中的佩剑应声而落,他扭了扭身子向后缩,“疼……” “殿下您剑术是老王爷教的,尹川怎敌得过?”他委屈的蹲下,捡起地上的佩剑。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卫南寻只从那时浅时重的声音里,便听出了来人是谁。 苏扬舲急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卫南寻的袖口,胡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质子随我出门一趟。” 卫南寻笑道:“何事如此着急?” 苏扬舲心里乱的很,刚才慌着进宫去为陈家求情,现在想起来做的确实莽撞了。 但好在结果不算太坏,至少能将陈亭畔接出来,就算日后真的陈家有什么不测,也算是保下了一点血脉,可是他却不想独自去狱里接人。 “我不想自己去大理寺监,你能陪我一起吗?”苏扬舲垂着的头忽而抬起,望着卫南寻的眼眸,他的目光滑过那凸起的喉结,便觉得脸上灼烧一般连忙移开了眼。 这算是示弱吗? 大约算是吧。 卫南寻果然没再问什么,而是随着他向外走,苏扬舲始终垂着头,他的视线落到自己攥着卫南寻袖口的手上,他又慌忙的松了手,哪知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包了起来。 苏扬舲心口剧烈的跳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流到了脑袋上,那种烫热的灼烧感再次爬上他的脸庞。 长袖宽松,卫南寻擒着他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暖意从肌肤相接的地方互相交换,苏扬舲扬起了脸,他安静地望着卫南寻,努力地想从眼睛里分辨出一丝情绪,可他发现这都是徒劳的,卫南寻的眼眸深深无底,他探不到。 但他的内心却无比的沉静,这只握紧他的手仿佛是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唯一的依靠,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回握住对方的手指。 十指就在袖口的无尽风光里,相互交握着。 苏扬舲到底是带着几分小紧张的,他觉得他们一起走的这段路似乎格外长,走了这么久也走不到头,可真的走到头时,又觉得似乎太短了。 舍不得离开那双给他温暖的手掌。 然而卫南寻似是读懂他的心意一般,忽然笑了,他凑近苏扬舲的耳畔,“放心,我不会松手的。” 苏扬舲耳尖颤了颤。 暖阳晕染的红色攀爬到耳后,绽开一朵娇艳的鲜花。 马车里安安静静的。 只有偶尔卫南寻手指摸索他手心的细微声响。 苏扬舲空出来的那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等了又等,忍了又忍,才缓缓开口问道:“质子都不问我去大理寺监做什么吗?” 卫南寻眉心皱了皱,他略微抬头,对上苏扬舲的眼睛,说:“你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你不想我知道,我就不去问。” “不是不想你知道,只是……”苏扬舲垂眸,目光落在他们握紧的双手上,咽了咽道:“我在等你问我。” 卫南寻忽然笑了。 “是我错了,我应该先问问舲儿为什么要去大理寺监。”他嘴角噙着几分戏谑。 “陈家出事了,我刚进宫给陈老求情,可父皇只同意将我将陈亭畔接出大牢,在桦雾府里看顾。” “所以,陈亭畔以后要住在桦雾府?” 苏扬舲感觉指尖传来的力度紧了紧,他感觉似乎卫南寻的语气冷了一些,回答道:“是,父皇命我看着她,自然是要住在桦雾府里的。” 下一刻,马车忽然猛地停了下来! 苏扬舲毫无准备的向后使劲一靠,就在快要碰到木架时,突然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他本能的转过身,将头埋在卫南寻的胸膛上。 与此同时,马车外传来宋阳的声音:“主子,您没事吧?” “没,没事,外面怎么了?”他声音里颤抖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同时哐哐作响的还有他那颗不争气的小心脏。 “一个小孩儿突然跑了出来,被他母亲抱走了,主子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继续走了。” “好。” 他一动也不动,低着头,将额头抵在卫南寻的胸膛。 明明不是第一次靠得近,为何偏偏这次……苏扬舲却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胸膛。 一阵雪松的味道从衣衫间飘进他的鼻腔里,那香气如此寡淡,闻着却能让人心神安定。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