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已经穿好道袍,束好发的司马佑安,无虚道长甚是喜爱,聪明可爱不惹事的孩子在观里总是更讨人喜欢,“走吧。” 他们一路穿过长廊,道观按八卦图建造,那些小道士们的房间在最南面。 屋子里静悄悄的,仔细听还能听见形成乐章的小呼噜声,无虚道长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轻轻将房门推开,入眼的便是睡得横七竖八的一堆小道士。 他们住的不是司马佑安的单独房间,反而像是大通铺一样的长榻。 在看清他们住的房间时,司马佑安敏锐察觉了些什么,看了一眼无虚道长,而后静默半晌,方才卷起袖子上前帮忙。 他只看一遍无虚道长的动作,就全然学会了,将帕子沾湿水,往小道童脸上一放,为其“轻柔”擦脸,就能将其唤醒。 被他擦脸的小道童迷蒙着叫了声“师父”,在看清他的脸时,瞌睡虫一下就飞走了,就差熬一嗓子在床榻上跳起来了。 无虚道长一直关注着这边,瞧见这一幕才真正放下心里,空忱子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像这样沾点烟火气才好。 他道:“空忱子,你盯着他们穿衣,我去无丑她们那。” 司马佑安点点头,清晰的听见空空子走至旁边的房间,站在门口敲门并未进去,待他回过头,只见你推我我推你,全都清醒之后的小道童像一群小鹌鹑,紧紧贴在一起,站在床榻一角好奇又害怕地看着他。 一眼望去,足有八个小道童,他抿抿唇,在他们皱巴的衣裳上扫了一眼,无甲立刻就醒悟过来,赶紧穿衣,他一动所有小道童就全动了,你帮我,我帮你的,所有人的头发全都束好。 他们忙乎时,司马佑安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袖子已经被他放下来了,他也不会说话,黑冷冷的眼眸扫过,就如寒风吹在身上一般,小道童们扛不住,下意识纷纷加快了速度。 可司马佑安也只是在观察他们身上的道袍而已,黄色的道袍每一件都十分干净,膝盖等处打着厚厚的补丁,可以看出有些道童的道袍并不合身,应是穿的别人换下的。 一个道童穿这样的道袍可以说是怕他淘气,所以特意不给好衣裳,可所有道童的道袍全是这般,甚至连观主内里的衣裳都有补丁,这个道观要比他想象中还要穷困些,怎会如此? 大立朝崇尚道、佛两家,百姓自发供奉不必说,朝廷会给予道观和佛寺种种优待,便连那些世家大族也会将道士和佛僧视为座上宾。 不说旁的,道观方圆百里的土地都应归属于道观所有,可种植、出租,为何这个道观如此穷困? 不待司马佑安想明白,无虚道长过来看见小道童整齐的模样,便笑了:“今日怎的这么乖。” 要知道这些混小子,每每早晨都要你追我打一番,总要无丑她们上前一个个拧耳朵,半天才能消停下来。 司马佑安一眼扫去,无虚身后的女冠有三人,如此道观中就有十一位小道童了。 无虚道长瞧见他的眼神却并未解释,只是让无甲和无丑领头去三清殿,空空子正在那里等候,小道童们恭恭敬敬喊了声:“师祖。” 司马佑安只定了道号,并未定身份,是以只用手势唤了空空子观主。 空空子颔首点头,示意他们进殿,不多时,无虚道长便抱着两个婴孩进来了,他们像是能感受到严肃气氛一般,被包裹在襁褓里,只弱弱的发出吭叽声。 其中一个体型更为瘦小的婴儿被无虚道长递给了司马佑安,司马佑安轻轻抱住柔弱的小生命,他本就没有表情的脸上,因紧张更显冷意连连,让排在他身后的小道童们忍不住纷纷退了一步才站定。 他垂头与婴儿纯真的眸子对上,小小的婴儿并不圆润可爱,相反极为瘦弱,身上并无二两肉。 加上被抱在怀中的两个婴儿,这个道观已有十三名小道童,他好似猜到道观如此穷困的原因之一了。 “人齐了,便开始吧。”空空子神色肃穆,立于众人身前,恭恭敬敬为祖师爷插上三炷香,他沉默地注视着祖师爷的神像,似是在向他们诉说抱朴真道观又多了一个小道士。 司马佑安和无虚站在其身后两侧,待其敬完香,抱着孩子也跟着敬香,香烟袅袅直上,笼罩在神像上,悲悯又庄严。 秋风从树叶间隙中穿过,有力地击打在每一个在道观院中做五禽戏的人身上,小道童们做地东倒西歪,有不少觉得司马佑安来了后就抢了大家宠爱的小道童,无比期盼着司马佑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