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头望着自己的腿,若有所思,须臾,却是突然起身,拿起墙上挂着的佩刀,直接出了府邸。 ...... “你说什么。”西暖阁军机房,朱由校闻言一愣,蹙眉再度确认道: “这是真的?” “爷,千真万确呀!”王朝辅似乎明白什么,颤着身子道: “英国公昨夜骑马巡营,突遇大风,坐骑被惊的尥了蹶子,摔下马来。” “摔断了?” “据说是断了…” 面对天启皇帝的咄咄逼问,连王朝辅都不敢将话说的太满,一时间犯了怂,态度也模棱两可起来。 “那就是还没确定到底断、还是没断。” 朱由校喃喃自语,沉思片刻,负手起身,顺着透入窗檐的晨光望向窗外,道: “前阵子朕不是叫魏忠贤和许显纯把太医院的太医换一批吗,去告诉魏忠贤,让他选一个太医,去英国公府上看看。” 王朝辅擦擦汗,转身离开西暖阁。 不消一个时辰,魏忠贤就带着太医亲自到了英国公张维贤的府上。 看着太医正为张维贤望闻问切,魏忠贤的长驴脸一动,笑道: “伤的不轻啊…” 张世泽站在一旁,也不敢说太多,生怕出了纰漏,讪笑:“是啊、是啊…” 听这话,魏忠贤望了他一眼,又是充满心机的一笑,却没有多说。 “怎么样?郑太医。” “回厂臣,英国公这次——” 郑太医说到这,低眉顺眼地看了一眼魏忠贤,发现他面色如常,心中暗暗思忖,才道: “伤的真是不轻。” “且让本督看看…” 魏忠贤说着,也便上前细细观察,就在此时,躺在榻上的张维贤呜呼呻吟了一声,听声音,该是极度痛苦。 张维贤呻吟着,一只手扯着夹被,看样子是想给自己盖上,却因为力气不支,夹被脱手,反掉在地上。 魏忠贤连退几步,哎呀一声,惊道: “血!这哪来的血,这谁的血啊?!” 张世贤与郑太医闻言看去,果然发现张维贤的身边,湿了一片,也猩红一片。 他心中也好奇,莫非自己父亲这么大岁数,还故意演了一出尿床不成。 郑太医顺势上去,将手掌放在榻上,眨巴着眼睛,接了魏忠贤的授意,这才猛然抽出手,惊叫一声,跪在地上: “英国公还不只是摔断了腿,也有肾病,断不能再多做走动,需得静心调养才是…” “既然如此,本督就回宫禀明圣上了。” 魏忠贤在‘圣上’二字,着重加强了音调,最后看一眼躺在榻上一声声呻吟,好像下一刻就要直接死掉的张维贤。 冷笑一声,出了英国公府邸。 ...... “身体这么差,摔一下就不行了?” 朱由校看过太医开的方子,满脸狐疑,心中也实在是不相信。 就上回叫张维贤招募新军时他的表现来看,这小子不像是有这么深城府的人。 西暖阁死一般的寂静,天启皇帝躲在下午阳光在阁内的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沥沥冷汗已然渗透了郑太医的衣襟,进入他的眼睛,涩得他连连眨眼,却又不敢伸手去擦。 唯唯诺诺解释道: “《黄帝内经》有述,肾病者,腹大胫肿,咳喘身重。” “水道上侵脾胃而为胀,外侵肌肉而为肿,泛及中焦则为呕,再及上焦则为喘,数日不通则本破难堪,必致为殆。” “臣今日为英国公诊脉,肾病若不及早——” “行了,你这些话留着对别人说吧。” 天启皇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听见此言,郑太医骤然一脸惨白,差点直接向后跌倒。 魏忠贤站在一旁,一个字也没提。 “既然英国公病情如此之重,朕再要他入班军机房,倒是难为他了,不过军机重地,总要有个掌兵的勋臣来坐镇。” 朱由校转回身去,一步步走回御座,道: “这样吧,朕心中有个人选,张维贤之子张世泽,年少有为,就叫他代父值班。”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