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有丫鬟撑了红伞将新娘从轿中迎出来,扶着她跨过半熄不熄的火盆,进了门。 积水漫进绣着鸳鸯的红绸鞋上,浸透了鞋袜,寒意自脚底涌上来,陆令晚捏紧了袖中的手,却没有丝毫犹疑,一步一步往喜堂里走。 *** 齐昭南疾驰到京城的时候,大雨已是瓢泼之势,哗啦啦的像一盆水兜头往人头上灌下去。他没有戴斗笠,衣摆发尾无一不是淌着雨水。 他逆着迎面的风雨,朝身后的宿安吩咐道:“你去京郊别院将懿旨取来!若先到一步,便入侯府宣旨!” 他说完,扬鞭抽在马腹上,黑亮的皮毛上水渍溅开。 骑下的马儿吃痛,前蹄一扬,踏在渐深的雨水之中,雨水溅了行人一身。 *** 直到高大巍峨的候府匾额远远地映入眼帘,齐昭南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仍不敢卸力,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府邸急奔而去。 门前原本还围了些撑着伞的宾客,此时闻声转回头来看,却已是躲让不及。 马蹄高高地扬起,从人的头顶掠过,人群里不断有人推挤,推搡,避让,跌倒。 有个胖乎乎的中年宾客脚底一滑,跌进了水里,马蹄几乎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马嘶鸣一声,只是一转眼,已是越过了众人,进到府里。 里头的家丁已被惊动,都围拢上来。想要阻拦,却眼见自家世子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怕惨死在马蹄之下,都本能的退避着。 于是奔驰的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喜堂前。 里头礼赞官的声音高高亢而绵长,由远及近地传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此时突然一匹骏马扬蹄冲了进来,只见马上的那人高大威严,气势凛然,一身被雨水浸透的衣袍,满面的肃杀,像是自地狱而来的修罗: “滚开!” 手中的马鞭一掷,就落在了那礼赞官脸上,触目惊心的血痕在他的脸上蜿蜒而开。 围拢的人群次第而退,像是一扇铜制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拉开,那人一身石榴红的金线绣牡丹的火红嫁衣,双手交叠,安静立在堂中的模样,就这般映入他眼中。 齐昭南盛怒之下翻身下了马,朝着陆令晚汹涌而来,劈头便将她面上缠枝纹的红盖头掀开。 “陆令晚,你疯了吗!” 话语的尾音在原本静默的喜堂里发着颤,堂中众人无不面色惊惶,唯有陆令晚一人立在那儿,平静无波的秋水眸看着他,不躲不惧。 此时有仆役一咕噜爬着跑进来,一声哀嚎,跪在了侯府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侯爷……侯爷,他去了!” 第2章 私会 御花园内,一双绣着淡黄萱草花纹样的绣鞋“哒哒”地踩在平整砖石上,显得稍有些急促。 鞋尖儿碰着了砖石旁的兰草,引得草叶有些簌簌,一只枯草色的蚂蚱被惊着,一下子蹦得老远。 待走到了万春亭,这双绣花鞋才停了下来。 陆令晚微蹙了秀眉,小心地往四周打量。 与西边儿的千秋亭那番热闹景象不同,此处倒显得有些寂寥了。 遂松下一口气,转了头往南边的假山而去。前脚刚来到假山边儿,斜侧里边伸来一只大手,一拉便将她拖拽了过去。 陆令晚惊的几要呼喊,一只大手却覆压在她娇嫩的唇上,疏朗的眉眼映在他眼前,带着点儿似笑非笑的意味。 “阿晚,是我。” 是她熟悉的低沉男音。陆令晚整个人松懈下来,惊悸一散,愠怒便起,她拿那双秋水眸瞪向他,声音压的却低:“你来此作甚?” 话了了却又想起这是御花园,已是内宫,他一个伯府世子是怎么进来的遂又转了话头,眉蹙得愈深,“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齐昭南看着她含嗔似怒的双目,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似的,颇有些趣味。 他伸指点了点她额头,谎话信口拈来: “你忘了?我母亲好歹也是个郡主,常出入宫闱,我这个亲儿进宫给长辈贺个寿的体面还是有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