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叫偷看,你已经送给我了。”陆西陵朝她招了一下手。 夏郁青走过去,“你已经看完了?” “看完了。后续呢?”陆西陵笑问。 “……没有后续,后续不会给你了。” 陆西陵挑挑眉。 他一手拿远了烟,一手搂她的腰,让她在他膝头坐下。 夏郁青手臂搂着他的后颈,伏在他肩头,轻声说,“不用对我发表读后感。” “好。” 他伸手碰她脸颊,她嗅到他手指上淡淡的烟草味。 凌晨两点半的夜里,有种世界沉堕的安静。 “青青。” “嗯?” “你恨过你妈妈?” 夏郁青点头,“有一阵是的,尤其外婆刚刚去世的时候。” “后来怎么自我开解?” “不知道……好像不知不觉就不恨了。她对我那么好,却要离开我,一定有她的不得已。后来我见识过了村里那些女人婚后的生活,我会觉得,她出去了也好,哪怕她是真的抛弃我,只要她过上了自由快乐的生活,那也没关系。” 陆西陵一时没说话。 他夹在指间的香烟,逐渐凝蓄一截灰白的烟灰。 许久,他伸臂在烟灰缸里掸了一下,才又平静地说:“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康乃馨。” “……嗯。” 正如玫瑰总与爱情联结,康乃馨则成了母亲的某种象征,是否同样是消费主义的洗脑话术,已不得而知。 “她是投河自尽。” 夏郁青微微点头,“爷爷跟我提过。” “其实,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凌雪梅就已试图自杀,但被陆西陵发现了。 彼时凌雪梅因为陆颉生的死,精神状况很差,整夜整夜地失眠。陆家做医疗器械,与医院和医生最为往来密切。她分数次,同时从好几个医生那里拿到安眠药,攒了大半瓶,藏在床头柜里。 有一回陆西陵回家,看见书房门没有掩,她坐在书桌后面,边流泪边写什么东西。陆西陵没有打草惊蛇,隔天趁凌雪梅出去买菜,从抽屉里翻到了她写好的遗书。 然后又翻箱倒柜,找到了那瓶安眠药。 他不知恐惧更多,还是愤怒更多,直接把整瓶药,连同撕碎的遗书一同冲进了马桶里。 后来凌雪梅回家,应当很快就发现东西没了,找他质问,他半哀求半劝说,让凌雪梅想一想他,再想一想妹妹。 他们已经没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妈妈。 他让凌雪梅答应他,不要再有轻生的念头。 他是长子,他马上就成年了,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替她去扛。 在他不断地恳求之下,凌雪梅终于答应,不会再寻死。 之后的那一阵,凌雪梅似是从丈夫去世的沉痛打击里恢复过来,又变回了那个温柔可亲的模样。 陆家死气沉沉的氛围,似乎也终于稍有起色。 然而,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三个月不到,那年夏天的某个傍晚,凌雪梅消失了。 没留下任何东西,也没带走任何东西。 报警之后,直到第四天,陆西陵接到电话,让他去派出所认尸。 她还穿着她常穿的那条素色碎花长裙,只是整个人,已经高温的湖水泡胀得面目全非。 那时他没有别的想法,背过身去就吐了。 之后的整整两个月,他几乎每晚都做噩梦。 梦醒来,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既觉得怨恨,又觉得后悔。 怨恨在于,她答应过,她发过誓,她说过不会抛下他们兄妹不理。 而后悔在于,或许,那瓶安眠药能够让她走得轻松一些,她那么漂亮温柔的人,死状却那样可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