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往前走。 来到梦儿在庄子上住的院子,穆夜来来不及打量她屋舍的布置,眼睛就被桌上的糕点吸引住了。 穆夜来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吃吧。等下我叫厨房再做几个小菜给你吃。”梦儿看了一眼穆夜来的衣着,有些嫌恶地往旁边让了让。 穆夜来浑然不觉,扑上去就捧着糕点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多谢三夫人!多谢三夫人!”说着,三口两口,居然把一碟子糕点如风卷残云一般吃得干干净净。 梦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穆夜来被噎得直翻白眼,忍不住道:“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穆夜来不客气地拿着旁边的茶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壶茶水,才缓过气来,拍着胸口道:“三夫人,我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了,我也好久没有吃饱过了。” 梦儿上下打量了一眼穆夜来骨瘦如柴的身形,顿生恻隐之心,微微点头,道:“坐吧。” 穆夜来在梦儿下首找了个位置,斜签着身子坐下,行动恭敬了许多。 梦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说吧,你先在那地儿说得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穆夜来故意装傻,试探梦儿。 梦儿不耐烦地看着穆夜来,冷冷地道:“你不记得了?你连这点记性都没有了,还能做什么?对我有何用处?你还是回去吧。”说着,梦儿就指着门外要赶穆夜来走。 穆夜来有些尴尬,忙收了试探之心,讪笑着道:“三夫人别急,我只是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子已经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梦儿将茶杯放下,伸手指头敲了敲桌子,“你是被老爷赶出来的。在这庄子上做苦役,难道你在城里的伯爵府还有人手?” 穆夜来摇摇头,“我怎么有那么大能耐?您看我如今连饭都吃不饱,还能管到府里?” “那你刚才就是在胡说八道了!?”梦儿太高声音,“我还当你有些人手呢,啊呸!” 穆夜来见梦儿就要翻脸了,忙道:“三夫人,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我在府里没有人手,但是我看一看三夫人的样子,就知道三夫人过得如何,并没撒谎。——三夫人若是不信,也不会叫我来说话了,是不是?” 梦儿又沉着脸坐了回去,继续盯着穆夜来,示意她往下说。 穆夜来就道:“三夫人,先前我就说了,您头上的赤金首饰都斑驳了,这就是旧了,没有及时炸的缘故。还有您身上的绸缎衣裳,我穆夜来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是当初也是从大富大贵中过过来的,眼力价儿还没丢。您这身衣裳,至少洗过五水,这上门染得的花纹都快褪得看不见了。——光从这两样,我就看得出来,您在府里过得不甚如意。” 梦儿的脸色阴晴不定,唇角紧抿,显得脸颊两旁也有了深深的法令纹。 不看年龄的话,一般心思阴沉的人,才在年轻时候就有深深的法令纹。 “咱们以前在府里,那些衣裳都是穿过一次就不要了,再做新衣裳穿。我没有三夫人那样受宠,但是箱子里的衣裳也是穿不完的。首饰也是隔三差五就有外面的首饰铺子送进来给我们挑选。老爷更不是小气的人,对我们这些人更是大方。”穆夜来想起以前的富贵日子,恍同隔世。许是这样艰难的日子过得多了,前世的事情她都快记不清了,唯独先前在封裴敦府上过得日子,还记得牢牢的。因为那些日子隔得最近。 大齐的绸缎染色技术还不发达,所以那些鲜亮的绸缎衣裳洗一水就会褪色许多,让人看出来是洗过的。 富贵人家的女眷,衣裳从来就不穿过过水的。一过水洗,就赏赐给下人了。外面的人纵然得到这些衣裳,也没法子攀诬高门女眷。因为那些衣裳一看就是洗过的,而洗过的衣裳,对她们来说就跟垃圾一样,是要彻底丢弃的。——赏给下人,也是这个道理。 穆夜来说得头头是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