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受了许言辉这一脚。 方妩娘这才反映过来,嘴唇翕合了半天,几乎找不准自己的声音。只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低低的叫声,像是春日里眼睁睁看着幼雏被老鹰刁走的雌鸟的悲鸣。 杜恒雪唰地一声回过头,瞪着钱伯。她回头回得太快,居然把脖子一下子扭到了。但是她依然偏着头,走到钱伯身边,颤声问道:“钱伯,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钱伯低垂着头,声音哽咽着道:“大小姐……大小姐在郊外的庄子上,葬身火海了!” 方妩娘心如刀绞,觉得眼前一黑,身子立刻软软地从椅子上溜了下去。 许绍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抱住了方妩娘晕倒的身子,大叫道:“快请郎中!” 许家的上房一阵忙乱。 钱伯依然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杜恒雪的眼泪这时才如泉涌一般流了出来,她蹲下身,拉了拉钱伯的袖子,哽咽着道:“钱伯,您起来,好生说话。” 钱伯不肯,依然垂着头,“都是老奴的错,若不是老奴……”他十分后悔自己不管大小姐,反而来参加二小姐的婚礼。 无论是情分还是身份,他都不应该抛下杜恒霜,来参加杜恒雪的婚礼。 但是因为杜先诚曾经嘱咐过他,要在杜恒雪成亲的时候,亲自喝一杯喜酒,送一份贺礼,也算是帮杜先诚这个做爹的尽最后一份心意。 所以在郊外的庄子上,当知画让他先过来的时候,他就先走了。想着反正再过两天,大小姐也就回长安了,应该没什么事。 结果就在这两天当中,萧家的田庄出了意外。 他回到萧家的田庄,已经是惨案发生的三天之后。 钱伯到底是老江湖,他从萧家田庄烧得一片断屋残垣中,感受到一些不同的东西,但是他不敢跟任何人说,只是按照杜先诚教他的法子,急急忙忙地给在海外的杜先诚写了一封信过去。 他不知道杜先诚什么时候会接到这封信,也不知道杜先诚什么时候会再次回到大齐,他甚至不知道杜先诚能不能收到这封信。但是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写这封信。 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他犯了失职之过,等杜先诚回来,他自然以死谢罪。 然后他就来到许家,向方妩娘回报杜恒霜的死讯。 在他心里,杜恒霜始终是杜家人,就像方妩娘始终是杜家的主母一样。虽然她已经改了嫁,也是有诰封的人,但是在钱伯心里,她永远是杜先诚的妻子…… 听了钱伯的话,杜恒雪泣不成声地倒在孙耀祖怀里。 许言辉背着手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地道:“你这话可是属实?” 钱伯拿袖子抹了一把泪,“这话怎么捏造得出来?许大少爷不信,可以亲自去萧家的田庄看一看。整个庄子烧成一片灰烬,一个人都没有跑出来。——这件事,萧家都不知道呢。老奴一会儿还要去萧家报信。” 许言辉顿时信了大半,一撂袍子,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你们去萧家报信,我去报官。” 长安近郊都由京兆尹管辖。 许言辉去报官,其实就是去他老子的衙门说句话,叫几个官差过来,一起去郊外萧家田庄查探。 方妩娘在内室醒过来,面色灰白,憔悴得不得了,似乎一眨眼就老了十岁。 黝黑的双眸里泪光盈盈,比以往的挥洒自如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动人神色。 许绍十分怜惜她,低声道:“你别急,我派衙差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兴许是有误会也说不定……” 方妩娘泣道:“钱伯这人老实,说话从来不打诳语。他说霜儿过世了,应该是真的过世了。不过……”方妩娘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我要去田庄,我要去看看霜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将她接回来……” 许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拦也拦不住,索性做人情道:“也好,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然后又提醒方妩娘,“要不要叫上霜儿的婆家一起去?” 方妩娘心里恨极了萧家的一切人,摇摇头,咬牙切齿地道:“管他们做什么?”罢了还是道:“问问钱伯吧,看看萧家知不知道这件事。”说完又垂泪,“我女儿怎么这样命苦?刚生了双生子,女婿又有了大出息,她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