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支颐,煞有兴趣地反问道:“哦?婶娘可否拿到了皇帝舅舅的圣旨?” “圣旨?”听到这两个字,许周氏笑容一僵,“锦湘受伤是小事,圣上日理万机,何必惊动圣上,徒增烦扰。” “妾身方才进宫,已经得到了贵妃娘娘的口谕,准许妾身去京郊将锦湘接回来。” 许是说到了伤心处,许周氏拿手帕轻拭着眼角的几滴泪,“今早有巫师替锦湘看过,巫师说她不仅身上有伤,还有心病,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之前在翊坤宫,锦湘没能出面拦住七公主,反倒还伤了和郡主之间感情,事后她一直觉得对你不起,便成了一块心病。” “若是郡主愿意去京郊接锦湘回来,想必锦湘的伤也会痊愈得更快些。” 寻常巫师……连怪力乱神都参不破,替人看病总也不过一句心病草草了事罢了。 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恻隐之心,去把许锦湘接回来给自己添麻烦。 赵琼华仍旧倚在木椅上,虚虚扶了扶鬓边的海棠流苏玉簪,故作担心地开口:“我听说,这巫师啊,还是南域的最为靠谱,其他的若是沽名钓誉,可别害了锦湘妹妹。” 南域在南燕之南,自古便是最为神秘的地方之一,传说南域巫师善蛊毒,通占卜,知天意,有大成者可与天人语。传说中许是多有夸大之意,但南域人善蛊毒,整日与怪力乱神之事大交道,也是人尽皆知的了。 世人对南域人,不论巫师与否,也总是又敬又畏的。 “而且锦湘昨晚才遭遇刺杀,这么快便请了巫师,消息还一早就传到了婶娘这边。”赵琼华停顿一下,似笑非笑地看向许周氏,“婶娘不愧掌家十多年,消息当真灵通呢。” 一般人家,只有在人之将死,大夫确实是束手无策时才会病急乱投医地去找巫师。 刺杀一事尚且还不到一天,京郊那边怎么会这么快就请巫师。 而且不知为何,许是心觉敏感,她总觉得这件事本身就和许锦湘脱不了干系,以她的了解,许锦湘也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死了的。 “郡主说笑了,妾身哪来这么大本事。”许周氏咬牙,心里恨毒了赵琼华,面上仍旧是一副哀求的模样,“皇后娘娘身子抱恙,但贵妃娘娘已经准了妾身带着郡主一同前往京郊看望锦湘。” “既然是贵妃娘娘的旨意,郡主您也不好推辞,不如就随妾身去一趟吧。” 拿着贵妃的旨意来威胁她? 上次许周氏不惜说动老太爷,想把她也一同送去京郊陪许锦湘种地;如今又想借着贵妃的意思,让她亲自去京郊接许锦湘回来。在假手于人这一计上,许周氏还真是用得明白。 只可惜,她不想成全许周氏自以为的“善始善终”。 赵琼华嗤笑一声,利落起身,假意拍落衣裙上沾染的灰尘,缓步走到许周氏身边,“婶娘想让我去京郊,可以。” “我方才也说了,只要婶娘能拿出皇帝舅舅的圣旨,或者是让御前的公公来宣个口谕,琼华立刻便可以赶去京郊把七公主和许锦湘接回京城。” 许周氏此时坐在椅上,赵琼华说话时,抱臂站在她身前,许周氏不得不抬头看着她,承受着这股不甘愿的仰视。 碍于赵琼华的郡主身份,品阶比她的高,在这些明面的虚礼上,许周氏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亲眼见许周氏的脸色逐渐变沉,赵琼华心情很好地轻笑一声,俯身,在许周氏耳边轻声道:“婶娘,下次一定要找对人哦。” 她娘亲是当朝唯一长公主,父亲又是威名赫赫忠君为国的镇宁侯,皇帝是她嫡亲舅舅,有这样的后盾,即便是在那段不懂人心世故的从前,她恣意妄为,对后宫中的娘娘也是三分尊敬七分疏离。 除却淑妃外,便连皇后的话她都敢不听。 如今换成贵妃,索性不是什么大事,即便她阳奉阴违,舅舅知道了也只会粗粗略过,不会过问。 许周氏还真是,一番功夫都打了水漂。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