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个儿让阿毛去一趟黎大家,给送些我腌的野菜,这个好吃,别让周周伤心了,日子往前看,如今都好着呢。” 黎老太连诉苦人都没有,她就不懂,就十来年没回来,咋滴一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匆匆收拾早早睡。 黎大家里屋。 一家三口从外头回来,个个沉默,也没说啥话,各自回屋。顾兆是一切看眼底,不好开口,乖巧跟在老婆后头。 脱衣上炕,熄了油灯。 黎周周穿着里衣,察觉到相公贴过来,便一胳膊搂着相公到怀里,相公脑袋靠着他的胸口,黎周周就有了一些踏实。 “其实我就是担心爹。”黎周周说。 顾兆嗯了声,胳膊紧紧环着老婆的腰,等老婆继续说。 “我、我只记得阿爹以前带我去河边洗衣,给我摘果子吃,会抱着我,别的记不清了。” 分家时黎周周五岁,阿爹去世当时懵懵懂懂的,可能还不清楚什么叫‘死了’,没怎么痛,之后的记忆就是从老屋搬出来,冷、饿,一直干活一直干活。 “那时候我一提阿爹,问爹阿爹去哪里了,爹就抱着我不出声。” 黎周周回忆,“后来我就不问了。”爹哭了,他从小到大就那时候见爹哭过,后来再也没有了。 “相公,爹觉得他害死了我阿爹。” 顾兆也是这么想,看得出来。 因为内疚,黎大对周周很看重,村里人说黎周周哪哪不好,黎大便耕田攒银子盖院子给周周招婿,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护着。哪怕周周招了个读书郎干不了地里活,还要费银子读书,黎大也愿意供着。 “日子往前走,都会好起来的。”顾兆只能这么说。 “我也这么觉得。” 黎周周说完,心里也轻松了,拍了拍怀里小相公,像是哄小宝宝一样哄着相公睡觉,又给掖好了被子。顾兆就装作小宝宝,在老婆怀里闹一下,还抬着头亲亲老婆的唇。 炕上气氛就好了些,睡觉。 黎家老两口又在西坪村磨了一天,昨个儿夜里是又冷又饿,气得上头来硬的,回到村长家窝着气想了一宿,他们受点委屈没啥,要是老二不送米了,正仁可咋办? 府县的米那么贵,多花钱啊。黎老太想着小儿子要养一大家,心肝都疼,和老伴一商量,决定说些软话,不成补贴老二一两银子看成不成。 可结果是连黎二家门都进不去。 黎家老两口倒是没往黎大那边想,一是没觉得黎大有啥出息指望。二是心里早不拿黎大当儿子看了。分家时,黎老太当着黎大面断的关系。 隔着门,黎老太一声声嚎二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给黎二哭丧。 刘花香在屋里听得一肚子火,说了声这个老东西,一瓢冷水端,使唤光宗开门,直接往黎老太脚下一泼! 黎老太鞋面湿了一半,哭嚎声也停了。刘花香没停,叉着腰说:“嚎丧呢,我家好端端的,要嚎丧回府县给你三儿子哭去。” “你个搅家精——” “搅的也不是畜生黎三家,都分家了。” 黎老太气得胸口起伏,黎老头便张口要动手,刚手扬起来,光宗先挡他娘前头,刘花香也不敢真跟公爹婆母对上打仗——动动嘴皮还成。 真动手那就不像话了。 “要米成啊。”刘花香张嘴。 黎老头的手就停空中了,黎老太也不气了,两人就见刘花香伸出手,说:“二十两银子拿来,我就使唤男人再给黎三送五年的米,还是八文钱一升。” 二十两银子! 咋可能给黎二。 黎老太想也没想骂回去:“黑了心肝的,还张口问我要二十两银子,我做黎二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