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冲护卫长一摆手,让他照做。 护卫长一抬手,做了几个手势,二十个护卫继续紧紧守在谢策的马车周围,其他护卫则是退至两侧,在车队重新启行后,每隔一段距离便跟上两个人,极为有序。 而从始至终,都有护卫不着痕迹地守在尹明毓身边。 岩族众人也差不多,岩峻派了更多的人再前面那辆马车周围看管,只他和二十来个人留在后面。 他们先前没瞧全谢家的车队长度,此时看着车队一点点向前移动,好似看不见尽头似的,纷纷惊得瞪大眼睛。 “峻哥,这这这……” 岩峻也震惊,震惊于谢家人多,震惊于他们的车马东西多,但他好歹是头领,自然不能沉不住气,是以低声喝道:“别一副没见识的样儿!” 可他们真的没什么见识啊。 岩族的青年们眼花缭乱地看着谢家的马车,忽然看见其中一辆车板上的木笼子,又惊呼:“羊!” 一众人极没出息地盯着肥羊,吞咽口水。 就连沉得住气的岩峻也目光灼灼地盯着羊。 右相家的羊感受到觊觎的目光,转向他们一行人,在笼子里蹭蹄子,大有若非笼子所困,就要顶上去的架势。 尹明毓颇会观察人,且不会目光过于犀利,很容易教人察觉。 她就隔着车队,注意着那些人,就凭他们盯着她的羊那直白的眼神,她就觉得,合得来。 银儿也跟站她在一块儿,覆在她耳边悄悄说:“娘子,咱们不留点儿记号吗?” 尹明毓轻声道:“再看看。” 最后一辆马车终于走到两拨人面前,尹明毓招手叫停,身手矫健地踩着边缘,三两下便扯着绳子爬上去。 她上去之后,银儿也麻利地爬上去。 而后主仆二人皆翻身朝后坐在硕大的木箱上,双脚自然地垂下。 听说外边儿的夫人娘子全都柔弱极了,岩峻等人丝毫没怀疑她们的身份,直接在后头忙活起来。 尹明毓坐在木箱上,看他们清扫掉马蹄、车辙的痕迹,感叹:“还挺谨慎。” 银儿则是皱眉,“娘子,那咱们怎么提醒郎君。” 尹明毓很乐观,含笑道:“急什么,都分辨不出我身上的衣服料子,谨慎和见识是两回事儿。” “也是。”银儿不再烦恼,坐在高处轻轻晃腿,笑呵呵地说,“娘子,还从未坐在这儿看过风景,视野更好呢。” 尹明毓不好直接躺下,指了指蓝天,提醒她:“向上看。” 银儿仰头,张开手臂躺下来,感叹:“真好~” 车队后面,岩峻等人看着谢家的婢女竟然还笑得出来,互相对视,心里都有些瘆得慌。 这跟他们最初的想象差太多了…… 事实上,从他们久等刺史夫人不来,就已经开始与最初的想象偏离,而此时他们还没意识到他们敞开大门迎回去的,是什么麻烦。 总之,尹明毓就这么带着谢家百来号人,毫无无伤地、心甘情愿地跟着拦路的人去做客了。 吃穷那种做客。 半个时辰后,谢钦亲自带人来接尹明毓和谢策,始终没碰上他们的车队,便一路走到了车队走过的岔路口,仍旧没碰上人。 护卫请示:“郎君,还继续向前迎吗?” 谢钦蹙眉,问先前来报信儿的护卫:“少夫人确定一早便动身了吗?” 那护卫回答:“是,属下快马加鞭去南越州城时,车队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动身。” 尹明毓不是会失信的人,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下来了。 谢钦便吩咐道:“继续向前。” 于是一行骑队便继续像州界处疾驰,皆未碰上车队。 地方官员无诏无令不得随意出界,谢钦勒马停下,派了几个护卫继续向前,他则是瞧着周围,沉思。 过了一会儿,马蹄声渐行渐近,护卫急匆匆回来禀报:“郎君,前面十几里皆有车辙印,但进州这段突然消失了!” 谢钦冷然,下令:“在附近搜一搜!” 护卫们立即散开,拿着刀边拍打草木边四处查看。 忽然,有一个护卫喊道:“郎君,这里有异常!” 他旁边的护卫也在喊,随即那一片儿的护卫接连说“有异常”。 谢钦走过去,便看到那一片树后皆有一小块儿光秃秃的、踩实了的土地,还能在上面辨出脚印来。 护卫们担忧:“郎君,不会出事儿了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