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就永永远远多了另一个人。对于言卿来说,此后活着的每一天其实都是挑战。必须永远都保持清醒,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毕竟魔神现在占据他的身体已经不需要问他意见了。 魔神缓了缓情绪,阴森问他:“你这样活下去不累吗?” 言卿淡淡道:“不累,你想说什么趁现在赶紧说吧,以后就没机会了。因为我迟早会找到方法将你的声音意识完全屏蔽。” 魔神怒不可遏:“你做梦!” 言卿没在理祂,他捂着胸口,踉跄着站起身来。天空上不得志和忘川之灵完全融合,形成了原原本本的忘川。 忘川的本体是一个小小的鼎。这一刻天清地静,天地四方涌来如烟如雾的魇,悉数归于这座鼎内。 九天神佛的恶念彻彻底底被封印。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魔中,也再也不需要仙盟。 言卿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说:“都结束了。” “不。早着呢。”魔神跟他一切看着这一幕奇观,祂稍稍冷静下来,冷笑:“言卿,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天空上方,只见在那黑色的长河里,忽然有几道魇形状狰狞,竟然从忘川的引力中逃脱。 言卿瞳孔一缩。 魔神意料之中看着这一切,冷笑道:“忘川是上古之物,能被它吸收的只有当年九天诛神的恶念。” “微生念烟,紫霄,镜如玉和兰溪泽都是万年后的化神期,忘川暂时都发现不了它们。” “而它们不想被忘川察觉,就只能找其他东西先寄生。” “这一次,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的。” 那些魇主动地从天上逃离,重新回到白潇潇的身体里。 魔神戏谑地说:“言卿,很快你就会知道,谢识衣爱的到底是谁。” 轰!后面的景象言卿已经看不到了,祭台灰飞烟灭,地上的荆棘和枯叶化为漫天萤火,散于天地间。 而他自空中下坠。 任何灾难都需要鲜血来做终结。这一夜所有的魇归于忘川,被寄生的魔中顷刻暴毙。 到了现在,秦家冠冕堂皇的谎言才被揭穿。四百八十寺是假的,世间根本没有所谓的“除魇”之术,魇只要脱离身体,人就会死。 没有人会生而为魔,可是被魇寄生的魔中,从出生之始,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言卿在下坠的过程中他听到了很多声音。 “燕卿!” “少城主!” “道友!” 他一碧一红的异瞳静静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血衣潋滟像坠落的凤凰,墨发三千,与错乱的红线交缠。 言卿苍白地勾起唇角,轻轻一笑。 ……谢识衣,真的好蠢啊。 无论是放血救障城,还是以身镇魔,都好蠢。你当初做这一切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都不需要付出生命,我还是觉得好蠢。 你呢,拿命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魔神说的没错,从它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不死不散。这个乱世永永远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哪怕谢识衣用琉璃心作为阵眼,重启诛魔大阵,也不过是让它再沉睡一万年。 在春和百年的这个轮回里,其实谢识衣也未必会走上死路。因为他可以提前阻止兰溪泽,提前杀了白潇潇,阻止魔神复苏。但是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总会有下一个“四百八十寺”诞生。谢识衣是南斗帝君的传人,他拥有天地至纯琉璃心,迟早会被这乱世推倒道义两难的局面。 不忠,不义,不孝,不仁。一如春水桃花路每个看客嘴中高高在上的审判。 他不想他再面临这一切。 言卿手中能利用的最大筹码就是忘川鼎。 魔神不知道忘川鼎还存在于世,在祂试图将白潇潇的身体作为新鼎寄生时,就是言卿唯一的机会。容不得犹豫,也容不得后悔。 言卿并不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他在十方城跟魔神朝夕相处过一百年。用身体封印他,不过就是多了个敌人罢了,唯一的特别就是,那个敌人是他自己。 一旦他被恶念控制,魔神便会趁机夺过他的身体,拿回忘川内的力量。 可能都不需要魔神,也许某一天他被杀戮占据理智,欲望作祟,自己就想成为天下之主。 言卿想到这里,意识恍惚,讽刺地笑了。 ……现在,他就是天下最大的隐患了。 言卿处在萤火落叶的风暴之中,身体不断下坠,明月下涛声震耳,各中尖叫和呐喊不绝于耳,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坠下沧海时。“去。” 言卿听到一声冰冷的清喝。 刹那间,至纯的寒光刺穿着胭脂色的云雾,也隔开他身边所有的碎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