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衣轻轻说:“我之前以为是幻觉,是我梦中的绮想,但我现在觉得,应该是真的。” “在神陨之地……”谢识衣说:“蜃龙神宫,我入了幻境。言卿,你猜我的心魔是什么?” 言卿手指紧紧握住。 谢识衣说完沉默片刻,抿唇,他根本不舍得让言卿去猜。他恨不得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把心思袒露在他面前,只是言卿永远视而不见。 谢识衣说:“我梦到了幽绝之域。” “梦到障城的七七四十九天,我在石壁上尝试着描绘你的样子。” “从眉毛开始,到眼睛,到鼻子……” 他的手指一点点划下,温柔得好似雪风拂过。眉毛、眼睛、鼻子,最后落到了言卿的嘴角,谢识衣低声说:“你很吵,我当时就想,你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蜃龙神宫中,我陷入幻境,一直对着那面墙作画。其实我当时已经见过你的样子了,但是我宁愿没见过。” 坠入沧妄之海的那段回忆太过痛苦,他将它彻彻底底封印记忆深处,哪怕在蜃境中都不敢去碰。 他画到后面,手指被石块划伤,于是开始用血作画,然后沿着轮廓一遍又一遍描摹。幻境是痛苦的,又是绝望的。墙壁上画中的少年朝他眉眼盈盈笑,清朗潇洒,温柔如初。而又有人坐在他身侧,碧色眼眸流光溢彩,用熟悉的声线撒娇一般说“幺幺,你看我一眼啊”。 “我以为我会在蜃境中呆到死去。但是,你把我唤醒了。”谢识衣的手指继续下滑勾起言卿的下巴,忽然唇角一弯,眼睛里的疯狂蕴成了血色的红,他俯身轻轻吻了上去。他现在整个人状态不对,理智好像岌岌可危,但是这个吻却是格外温柔的,一如蜻蜓点水。 言卿瞳孔一缩,脸色煞白。 谢识衣克制着,轻轻一碰便移开,哑声问道:“你当时是这样做的,对吗,言卿?” 这个吻犹如一梦。 言卿听进去了谢识衣的每句话,却很难将它们转化为自己可以理解的意思。 谢识衣的声线清冷,安静叙述时,很容易让人陷入他的话里。 像现在,言卿毫无血色,好像真的回到了蜃龙神宫中,再次体会那种惶恐难过的心情。继被否定一切后,又被人知道自己最难堪的爱慕。他抬起眸,桃花眼里的红色退的干干净净,跟失去人气一样问:“所以谢识衣,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谢识衣说:“或许吧。” 言卿继续艰难地笑了下,血液僵冷,如同身处冰天雪地,心脏抽搐发寒。 他居然当初还质疑过谢识衣的琉璃心?真蠢啊。 那么之前的每次撒谎解释,每次自作主张给彼此的关系下定义,在谢识衣眼中是不是都很可笑。 言卿沉默很久,苍白地说:“你想表达什么呢,谢识衣。” 你想表达什么? 你来说吧。 谢识衣。 他现在几乎处于一种破罐子摔碎的麻木态度。等着谢识衣用冷淡的嗓音把他荒唐两百年的心思揭露,把他所有的伪装都撕碎。 然而谢识衣却沉默了很久。 然后在他耳边笑了很久,胸腔微微震动,不知道在笑什么。 谢识衣眼中的血色散布眼白,手指摸上他紧抿发颤的唇,一点一点让他的唇瓣放松,自言自语哑声说:“言卿,我想表达什么?”他整个人似神似魔,处于一种失控诡谲的状态,轻轻一笑:“我喜欢你啊。” 言卿骤然睁眼,愣住。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