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又有别的人在,薛岑也不像先前那会儿,丝毫没有顾忌地往琴濯跟前凑,剩下的一路倒是出奇沉静。 倒是他一直吩咐丫鬟对琴濯照应颇多,每日不是红枣乌鸡汤就是别的什么滋补汤水,无一例外都是对女人有所好处的。 只要琴濯说今天这个不喜欢,明日就一定会换别的来,到最后反倒是她觉得自己太折腾,万般别扭地收下这避之不及的好意。 再有一日就能到京城了,琴濯的心情也随之回缓过来。她不是京城人士,本来对京城并没有多大的想念,眼下倒是无比期待回来。 这船上唯一的丫鬟都来伺候琴濯了,每日打水铺床的无一不周到。琴濯已有很多年不曾过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趁着这几天神思懒怠,倒是重温了一把,那小丫鬟每天跑前跑后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让丫鬟不用在门边守着,等有吩咐再喊她不不迟,对方却半步不肯挪。 琴濯暗叹大户人家的规矩森严,便让丫鬟进了屋,帮自己拆拆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绣些小东西也打发时间。 听到程风敲门的时候,琴濯顺便就起身去开门了,小丫鬟慌忙放下东西,紧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半点不敢马虎。 面对黄鹤风师徒,琴濯始终还是比较自若些,了人当先露出笑意来。 程风颔首将手里的一个毛皮袋子递上,又说道:“这里边是炒热的沙子,还有医官配的几味药材,都装在里边,比汤婆子好用些,是我师傅在家乡听过的土方子。” 琴濯就怕他一张口又是奉薛岑之命来的,看到他递东西就没敢接,一听是黄鹤风的好意,方才拿了过来。 “帮我谢谢大风,等回了京城我做松子糖给你们!”琴濯摸着袋子还觉得暖呼呼的,柔软的皮毛贴着手背也柔软异常,确实比汤婆子好使,沙子的热气散得又慢,倒也不必大晚上还去换水了。 程风看她将东西收下,暗舒了口气,随后便退下了。出了船舱看到薛岑就在甲板上,程风连忙走上前去。 薛岑看了下他身后的舱门,问道:“东西收了?” 程风颔首称是,又听到他轻哼:“果然用你师傅的名头,倒是比我还好使。” 程风一时不敢答话,默默地替自己师傅默捏了一把汗,回头皇上要是以此发泄不满,他师傅可就遭殃了。 薛岑没再说什么,看着两边宽阔的河岸,已经隐约有了北方城镇的样子。此刻天色昏暗,雪片接二连三从天际落下来,渐渐地纷飞飘散。 这北方的头一场大雪无人一同欣赏,属实有些寂寞。 薛岑在船头站了半晌,在程风的再三催促下方才回去,夜里便发了热,叫船上的人一通忙活。 琴濯听说后暗自纳闷,前夜船坏了再河岸上吹了半宿风都没事,怎么上了这船每日好吃好喝伺候着,反倒弱不禁风了…… 即便心中再不愿意,琴濯还是顾及薛岑是孟之微的顶头上司,她又是薛岑安排同行回京的,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薛岑身边围着不少人,琴濯觉得自己去了太扎眼也不合适,私底下揪着黄鹤风询问了一番。 黄鹤风叠着手一叹:“皇上少有病得如此凶的时候。” 琴濯听后,不免一愣,“很严重么?”午间那会儿不还在甲板上来着,穿得还伶伶俐俐的,果然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了。 “跟以往相比,确实不好办。这半天粒米未进,看什么都没胃口,还有一天才到京城,这怎么能熬得住。”黄鹤风背着一手在掌心拍了拍,愁得脸上褶子都多了两道。 “皇上在病中,想必是没什么胃口,可以煮一些清淡的蔬菜粥,多少吃一些对病情恢复也有利。” “如何没试过,可皇上……”黄鹤风朝着刚端出来的食盒看了眼,“这不都原封不动拿出来了,多说几句又惹烦了。” 琴濯从没过病了的人还如此任性,眉心皱着一个郁闷的疙瘩。 黄鹤风悄悄瞧了眼她的神色,仔细斟酌了下语气,状似不经意道:“要是船还没过集盐镇就好了,往年皇上游历到此地的时候,十分喜欢当地一道特色菜,叫……叫鸭糊涂的。” “鸭糊涂?” 黄鹤风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尽量让自己装得像不知情的,“皇上以前潇洒惯了,对什么都没有太多的要求,就是吃的东西也很少说喜欢或不喜欢,那年在集盐镇上吃过鸭糊涂,倒是一直赞不绝口呢。” 集盐镇上的鸭糊涂,琴濯也不陌生,教她这菜的大师傅也是集盐镇上的人,可以说四海之内,唯有集盐镇的鸭糊涂才是最正宗的,招人惦记也不算稀奇。 “鸭糊涂倒是不难做,只是时间要长些,皇上……”琴濯看了下房门,很怀疑里面那人大半天滴水未进,等菜端上来还不得饿晕了。 黄鹤风听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