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剎那,有风自河边吹来,吹响脑中的电闪雷鸣。 她望着他落下这话便又踅过身去,继续轻松跃步的模样,脚步忽然停了。 接着,一道巨大的光亮闪入眼底,和着向淮笙散着光的周身,成了刺目的白芒涌入脑门。 却不过几个转眼,又一一转为沉重的钝痛。 轰隆隆、轰隆隆—— 巨响一道道炸在脑海,她皱着双眼身子一歪,蹣跚地扶住身侧栏杆。 「穿紧些,别着凉了。」 「小朋友们,走吧。」 「到十二点的时候,我们玩个游戏吧。」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你的。」 「蔷薇,我陪着你。」 「——蔷薇!」 帧帧重叠的画面消逝之际,脑中猛然炸出了这样一声吶喊。 身躯被惊得抖了下,那攀着栏杆的手心一个滑落,整个人直直便跪落于地。 胸腔像梗住了什么,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颤着指尖按住狂躁不已的心口,却只觉里头的脏器更加张狂。 眼前景况如常摆动,光影却浮躁得慑人。 意识到情况不对,着急地就想从包里掏出气雾剂,可翻搅了一阵都掘不出任何东西,她的心脏唰地一声,立刻就冷了下去。 犹如溺毙的缺氧感自飘渺到庞杂,她双腿软得打颤,掌心一下下顺着胸腔,试图寻求缓和却只是徒然。 那抹映着红光的刀刃、浮出伤痕后鲜血淋漓的面颊,在闐黑之中疯狂搅和,而后形成尖利肃杀的碎块,狠狠侵袭混沌不堪的大脑。 而她闪避不及,像风来即落的松果,零零散散,脆弱不堪。 揪着衣料子,小嘴一张一闭,几个囁嚅咬在了嘴里,「对、对不起对不起」 而走于前头的人影像是闻声,不经意地回过头,见她瘫坐在了地面,怔了下,「蒋薇依?」 「你怎么了!?」 奔上前去,见她颤着身缩在地上,一双眼瞳倏然浸满慌张,「怎么哭了?」 她一愣,听到向淮笙这道拔高嗓音的语句,这才抬手轻沾眼瞼,惊觉指尖是一片明显的濡湿。 「向、向淮笙。」 低下头来,心里是骤起的慌乱。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却也无法制止涌出的泪水,只是下意识地就想躲起来,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 「我」 怎料慌张间,却有抹白色呼晃入眼。 潮湿的目光顿了顿,抬起之际又觉肩头一紧,茫然地意识上来,自己早被拥入怀中。 「不要害怕,没事的。」 「薇依没事的。」 下巴磕在了他的肩上,听到他这声叫唤,眼里又是骤然的水华。 那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似乎早在言征方才无心的问话逐渐崩裂,又因他的随意之举粉碎得彻底。 只是满地的脆弱间,第一个拾起的,却是下意识逃避的慍怒。 「你知道什么?」 她咬着牙开口,指节一寸寸地收紧,泛起了一小块死白。 「你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吗!?向淮笙你什么都不知道!」 扔下这话,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慌不择路。 座落于沿岸的烧烤摊,手边是瓶瓶见底的烧酒,直到胃底都喝得烧疼起来,胸腔的频率才逐渐平復,归于正常。 「薇依,不要害怕,没事的。」 想起他方才的话,难过到了底心里却浮起縹緲的高兴。 蒋薇依一手拎着酒瓶,阵阵晚风打在脸上,吹散了眉头的碎发,露出一小块暗色的疤痕—— 向淮笙,我并不害怕但你要是知道了我的过去的话,肯定也只会逃开的。 最终,也只会剩我一人。 我罪孽深重,应该万劫不復。 她咧了咧嘴,河岸的波粼倒映在那双血色的瞳孔,隐约遮住了笑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