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没过他纤细的脚踝,奔跑时溅起的雨水湿了的袍子,他没有理会,似乎感觉不到不适和寒冷般。 他很细心护着胸前的东西,几乎是三分之二的蓑衣都披在胸前,后背有大半的地方很快被雨水冲刷淋湿了。 寒夜冷雨中,他打了一个冷颤,兜紧被他绑在胸前的孩子。 没错,少年细心护着的正是一个孩子,约莫一岁,只是小孩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闭着眼睛,脸色潮红。 少年能感觉到滚烫的温度从胸前小孩身上传来。 大概是不舒服,小孩时不时扭动着。 安哥儿乖乖,爹爹找大夫,不疼了,不疼了。少年笨拙地安抚着。 他急得哭了,眼泪落了下来。 提着灯笼,加快了脚步,不曾想却被路上的石子绊倒了,整个人往前扑去。 他连忙用双手护住孩子。 孩子护住了,没有被雨水淋到,可扑到水里的他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他站起来,雨水还从他的衣服上往下落。 周围昏暗了很多。 灯笼滚落在一旁的水里,早已经熄灭。 少年愣了一下,走过去将灯笼提起来,他晃了晃,雨水从灯笼上落下来,却再也亮不起来。 不亮了,不亮了,怎么办。 少年惶恐地喃喃着。 相公,相公你在哪里?安哥儿病了,病了。 眼泪一寸寸往下掉,寒夜里,只有冷风刮过,还有大雨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回应,路上除了他,一个行人都没有。 灯笼掉在地上,少年伸手抹了抹眼泪:阿清不哭,不哭。要找大夫,找大夫。 哽咽着的少年再次护着怀里的孩子往前走。 没有灯笼的照亮,依靠着偶尔别人家屋檐下灯笼微亮的光,看得不太真切。 生怕再次摔倒,少年不敢再跑。 是这里吗? 还是这里? 不对,不对,有刻小花的。 终于到了目的地,可是一排几乎差不多的房屋前,乔清隽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才是大夫的家。 他的相公,也就是孟向北,曾经带着他来到这里给大夫看病,后来,相公很忙,没有陪着他了,他就自己来,可是总找错。 之后,他就找了个小刀,偷偷地在大夫家的一个小角刻了一朵小花。 光线太暗了,乔清隽根本看不清,只能用手摸索着。 怀里的小孩不适地扭动着,乔清隽想去拍拍小孩的背安抚,又顾忌手湿了。 不哭,不哭,安哥儿乖乖,爹爹在。 他一边安抚,一边继续摸索着。 可怎么都摸不到,原本就泛红的眼眶再次红了,他慌乱极了:怎么摸不到,怎么办,小花,小花在哪里。 幸好,在他的祈求下,那朵被他刻了的粗糙小花终于被他摸到了。 大夫,大夫,开门,安哥儿病了,他病了。 开门好不好,求求你。 乔清隽在门口大声喊着,可不知是雨水太过,掩盖了声音,还是人睡得太沉,没有听到,他喊了好一会都没人来开门。 乔清隽的手大力陪着门,掌心泛红,他仍然不知疲倦地拍着。 可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 乔清隽低头看孩子,孩子的脸比之前更红了,不再扭动了,小小的一团,蔫蔫的,没有多少生气,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呼吸般。 呜呜,阿清要怎么办,安哥儿好烫,他难受,很难受。 相公,找相公。 乔清隽又将已经湿了大半的蓑衣和斗笠弄好,循着记忆往一个方向跑去。 直到两刻钟后,终于到了一个大宅子的后门,大门上悬挂着四个字:忠远侯府。 他不停拍着门,哭喊:相公,相公,安哥儿病了,没有大夫,安哥儿好难受。 相公,相公。 寒冷的大雨天,守门的仆人锁了插销,裹了被子昏昏欲睡,被外面的鬼哭狼嚎惊醒。 那人的哭喊一直没停,仆人气急,穿了鞋,跳下床,猛的将人打开,破口大骂:谁啊你,大半夜的号丧啊。 看到门开了,乔清隽眼睛一亮,急急忙忙道:安哥儿病了,没有大夫,找相公,相公。 乔清隽智商本就有缺陷,很多时候说话逻辑不顺,这会又紧张,话也颠三倒四的。 仆人烦躁扫了他一眼。 湿哒哒的蓑衣披在身上,带着斗笠,脸倒是长得很好看,脸上流着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被这人紧紧护着,看不到。 仆人露出鄙夷之色,这人,他不认识,看样子,还是一个傻子。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