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就不明白,即便过去在孔雀寨的日子,给她留下阴影,让她养成唯唯诺诺的性子,但嫁给他之后,从未让她受过委屈,王府里日子过得富贵又安逸,怎么就是抚不平她的阴影,打不开她的心扉? 晏君复轻叹一声,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一个缘由,她天生便是那样的性子。 三岁被奶娘绑.架,自此失散离家。之后便在孔雀寨,在那罗刹女手底下讨生活,想来一步都不敢行将踏错,才养成那样谨小慎微,恭敬守礼的性子。 “唉……”晏君复轻叹一声,他心疼林清见的经历,但试过一次之后,他确实也对此感到无力了。 到了这个年纪,他已不似年少时那般锋利自信,觉得什么事,只要努力,就能做到。他已然接受,这世间有很多事,即便你心疼,你同情,但确实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将她救出来,早日脱离苦海,是他能为她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到了戌时,探子还未有回来的迹象,晏君复便叫将士们抽空先休息,但不许扎营,自己则靠着一棵树,浅闭上眼睛。 一直到夜里丑时,在河岸接应的人,方才带着三名探子回来。 晏君复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便立时睁眼,起身,待探子到他面前,行礼后,问道:“如何?” 探子道:“回禀世子,那夹缝一路进去,便是一片茂密的荆棘林,乍一看根本无路,人完全无法通行。我等查探了许久,方才发觉那片荆棘林,只有前面一排是真树,后面皆是以特殊秘法风干的假林。其中充斥的杂草灌木,更是种植入盆中而埋于地下,随时可挖可挪。” 晏君复听着微微眯眼,难怪孔雀寨藏了那么些年,当真是隐蔽。 晏君复冲那探子一挑下巴:“接着说。” 探子便道:“我等便从石壁下挖了一条路进去,直到穿过整片荆棘林,方才见开阔的山道。山道上留有车辙印,马蹄印,一看便是往来有人,我等小心着一路上前,终在群山中一座矮峰上,找到了孔雀寨。” 康郡守派来带路的衙役一听,当即站起了身子,颇有些惊诧的看了看晏君复。康郡守不是说陪着走走便是吗?怎么还真被这位世子给找着了?这位世子,看来有点儿本事。 晏君复点点头,将所有将士都唤醒来,沉声下令:“出发。” 众将士趁夜色,连夜扎皮筏过河,陆续进入夹缝,将那片荆棘林踩平,一路骁勇无阻。 清晨的第一缕光,爬上银岗群山的峰头,将向东的一面,染得灿金夺目。 孔雀寨的哨兵已然见到晏君复的军队,神色大惊,立时回寨通报,孔雀寨即刻进入战备状态。 晏君复带人来到了孔雀寨寨门前,巨大的沉重的木门,背光而立,显得深沉厚重。寨墙上削尖的木头,和那哨台上弯弓搭箭的弓箭手,在地上拉出好长的影子,影影绰绰的落在晏君复的军队上。 晏君复抬手,身后一排弩.兵便已搭箭上弩,对准墙上哨兵。 晏君复抽剑在手,厉声道:“陈留王世子晏君复,持圣上手谕,亲来剿匪。尔等早已暴露,开门投降,或可争取宽大处理。若负隅顽抗,休怪我今日踏平孔雀寨。” 孔雀寨众人闻言,听出晏君复必攻的决心,便知今日必有一场死战,只靠防守,怕是不行。而且孔雀寨隐蔽多年,一朝被发觉,四周怕是早已埋伏了许多官兵。 晏君复正欲下令开攻,却忽见那沉重的木门,拉开一条细缝,背后的晨光从那细缝中漏了出来,恍若在黑暗中开启的珠宝匣,流出金色的霞光。 晏君复放下正欲下令的手,随着大门渐渐打开,只见一人骑在马上,缓步走了出来。 背光,晏君复不太能看清那人的面容,只能看清那人的轮廓,尚难辨男女。 那人一袭甲胄,高束的马尾在脑后随风而动,手持一杆长.枪,枪尖斜指向地面,腰背挺直,目视前方。 晏君复眸色冰冷,轻道一声:“可惜了。” 那人若不是从孔雀寨中出来,这等灼眼风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