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有些狐疑,一噘嘴:“我不信。”伸手就往他脖子处探去。 她的手十分软滑,因为淋了雨水,还有些湿漉漉的。虽握着他发烫的手捂了好一会,和他自身的温度相比,却始终仍算的上清凉。 那湿凉小手轻轻搭在杜誉的脖子上,杜誉不知是被那冷意激的,还是因那滑腻软糯的触觉,浑身不自觉一颤,伸手将她的爪子扒拉下来,难得口气变重了几分:“别乱动。” 花朝那时的性子,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听他这么一说,当即两只手一起扑上来扒拉他,自脖颈一直摸到他脸。 然而手掌覆上他面颊和额头,突然意识到手下暖意的异常,反应过来什么,眉头一皱:“你不会发烧了吧?”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脸色一变:“啊呀,阿誉,你发烧了!” 杜誉早已知道,明白再遮掩不过去,只好淡淡应了声“嗯”。 花朝立刻道:“发烧怎么能穿着湿衣服!会更严重的!你快把湿衣裳脱了!”小的时候在宫中,她曾经亲见而今的天子落过水,那时候女帝将他从太液池捞上来,抱进殿里,头一件事就是吩咐人更衣:“快!快把他湿衣服换了,不然受了寒,定然会发烧!” 因而在花朝的概念里,发烧是和着湿衣联系在一起的。 眼见他已然发着热,身边又没有什么药,头一件事,便是催促他脱衣,免得受了更多的寒气。 杜誉却坚持不肯:“没、没事……淋个雨、发点热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明早就好了……” 花朝当然不肯听他说,他一向照顾她比照顾自己多些,又十分古板固执,只怕是担心自己衣着不整、有辱斯文,再任由他辩驳起来,估计他会抬出一整套孔孟纲常。 见他推辞,二话不说,干脆上手扒他衣服。 杜誉没料到她行动如此果敢生/猛,连听他说完都不愿意,吓得连连往后退却:“花朝……” 花朝不管不顾,索性整个人扑上来,拽他衣襟。他本能往旁边一躲,花朝冲势却丝毫没有减缓,“咚”的一下,额头撞在了一旁的岩石壁上。 那一下撞的不轻,岩壁又凹凸不平,登时磕了一个口子,有小血珠冒出来。 杜誉大惊,“花朝!”立刻扶起她看伤势。见那伤口红肿,有殷红血液流出来,一时歉疚又心疼。 花朝当然不给他自省的机会,一边捂着伤口,一边作势打他,气呼呼道:“都怪你!都怪你!” “嗯,都怪我。”杜誉的确打心眼里认为是自己的错,但现在不是将他碎尸万段的时候。诚恳道完歉,立刻倾身过来托起她的脸,想要查看她的伤势,她却轻哼一声避开:“你不让我脱你衣服,你也不要管我伤口!” “花朝——” “别叫我,没得商量!”花朝怒道。话落却半晌没听到他声音,以为自己没威慑到他,撇撇嘴,又故意补了一句:“都磕破相了,以后丑死了,还怎么嫁人!都怪你!” 杜誉轻叹口气,好半晌,终无奈道:“好,我随便你……快转过来让我看看伤口。” 花朝这才转过身来,冲着他得逞一笑。 杜誉哭笑不得——我不肯,那是为你好。 花朝将额头凑到他跟前,任由她查看自己的伤口。那一下其实撞的还怪痛的,不过能让书呆子乖乖就范,还是值的。她笑的得意洋洋。 杜誉比花朝高,他捧着她的脸查看伤口时,前襟刚好展开在她跟前。她索性直接探出手去,解他腰带。 饶是已然答应了她,他还是本能一惊,下意识伸手握住她手。花朝登时气地抬头瞪他。 杜誉被她瞪的无奈,讷讷松开了她手。 花朝继续兴冲冲完成她的未尽大业。 一边忍不住问:“怎么样,伤口大不大,以后会不会留疤?” “不大,没事。我今日刚好采了些治伤的药,一会给你敷上……”杜誉道,想起她那句“嫁人”的话,微微一顿,神色变得十分郑重:“留疤也无妨……反正……” 那一句话早已在腹中舌尖翻滚了不知多少个回合,可将要出口时,那样的势在必得终还是敌不过面对她时的患得患失。 他沉默了好一会。 花朝意识到他的沉默:“反正什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抬起头看他。而他也正低头看着她出神,两人本就离地十分近。她一抬头仰面,唇恰好擦到他的下颌上。她湿凉的唇触在上面,令他浑身如遭电击一般不期一震,眼底墨色猝然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