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同体,我的江山,就是他的。” 狄一苇沉默一叩首。 慕容翊跪在雪地中,抱着她,失神地喃喃道:“我不该见你的……我不该见你的。” 铁慈搂住他的肩膀,将脸靠在他颊边。 她呼出的气息近乎于无,连他的鬓发都没拂动,犹自在艰难寻找着他的唇,慕容翊微微偏头。 铁慈眼前已经看不见了,却凭直觉,寻着了他的唇,慢慢贴靠了上去。 附着他的唇边,她的声音近乎气音。 她道:“别哭,阿翊。” “这不是誓言的诅咒……从始至终,你没出国土,你没送上大奉,你没主动见我,是我来见你,是我把大乾给了你,你爹的诅咒,咒不到我的头上,这只是命,只是命而已。” “我这一生,许多不如意,然而最终十分满足……因为我爱过你。” “一直爱着你。” 她最后道:“以后,就拜托你了啊,阿翊。” 唇瓣相贴,属于她和他最温柔最浅淡的一个吻。 像雪花落在冬末最后一朵梅花上,不惧消失,等待下一个四季轮回。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声调悠长又轻淡,让人想起秋夜无声镀上窗棂的霜花。 天光一亮,便消逝无踪。 而天光也亮了。 一线明光,剑般刺破天边那一抹朝霞,抵达茫茫雪原中央。 那里有遥远的覆雪的针叶林。 有跪满一地的大军和闻讯赶来的百姓。 有落雪覆白的连绵青甲。 有悄然取下的红旗。 有长空里怆然长唳的巨鹰,张开的双翅遮没雪山的阴影。 有在鹰背上迎着天风仰头落泪的人。 有雪地上长跪的银甲将领,天风吹起空荡的衣袖,他的表情一片空白,隐隐却写满了此生难言的憾意。 有雪地里跪坐相拥的人,有人沉静如眠,有人眼睫凝冰。 带血的衣袂散落一色皑皑之中,便如开了一地灼灼红莲。 …… 阳春三月,花好时节。 瑞祥殿前大片大片的白玉兰开得高贵又葳蕤,挤挤簇簇的雪白花叶探出深红镶乌金钉宫门,花瓣肥厚洁润,迎门幽香暗送。 日光越过镶嵌着十八颗乌金钉的宫门,一路延伸过天井和前殿,逶迤过明洁的木质长廊,转入小花园,最后落在了花园最里侧,一方单独辟出来的小小祠堂内。 祠堂内供奉着神主位,昏暗光线中难辨字迹。 慕容翊立在神主牌位前,凝视着牌位,忽然道:“阿召,出来吧,我看见你屁股了。” 神主牌位后,一个肥硕的小屁股动了动,不情不愿地扭动着出来了。 慕容翊嗤道:“藏头不顾腚,你这是像谁?” 那娃娃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灰头土脸地撇嘴道:“他爹呗。” 他爹气笑了,手臂一架,娃娃便奔过来,往慕容翊胳膊上一坐,一大一小,一起看着那神主牌。 慕容翊道:“今天功课写完了吗?” “功课此词未知阁下何忍言之。”娃娃文绉绉地道,“余未尝闻两岁便有功课也。” “朕两岁便杀人了。”慕容翊冷笑道,“你写几个大字怎么了?不早点学出来接位,谁来解放我?” “还有科技课!哲学课!乐高课!武技课!钢琴课!架子鼓课!绘画课!”娃娃无能狂怒,“写几个大字,亏你说得出!” “说得出怎么了?有本事叫你娘起来阻止啊!”慕容翊看起来比他还无能狂怒。 阿召立即闭嘴,眼泪汪汪。 慕容翊也不理他,架鹰一样架着他往外走,迎面过来一个人,阿召一见那人,便眉开眼笑,伸出小胖手殷勤招呼道:“师傅!师傅!快来这里,快来解救我!” 容溥便微笑着过来,近前一礼,“陛下,殿下。” 阿召努力伸手去够他,“师傅师傅,我们去上乐高课。” 容溥便去接他,温和地道:“今天没有乐高课呢殿下。” 不等阿召垮下脸,他便道:“但今天有绘画课,我们不在宫里画,臣带您出去写生好不好?” “好好好。”阿召欢呼,“去娘曾经打断人家腿的那什么楼写生!” 慕容翊:“……容大学士今天好闲,折子都看完了吗?节略都写好了吗?裕州三月不雨,今夏恐有水患之虞,大学士都做好安排了吗?再不然翰里罕漠饮水工程正式竣工了,朝廷得派大员去剪彩,要么劳动您走一趟?”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