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考虑到溏心蛋的难度,她没有复制。 慕容翊做过的菜,她勉强最熟悉的是烀大鹅,已三年不食了。 从厨房窗外向后看去,可以看见后面果然有座小山,小山半山腰隐约有个山洞。 厨房对面一个窄小的偏屋,屋内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一个树枝铺好的地铺,铁慈盯着那个整整齐齐的地铺看了一阵,狄一苇靠着门边,吞云吐雾间上下打量发黑斑驳的墙壁,粗糙的被褥,啧啧称奇,好一会儿问:“您不会在这铺上睡过吧?” 铁慈笑笑。 狄一苇看着那唯一地铺,心想一张床,两个人,这觉睡得……瓜田李下啊。 还是你们皇帝会玩! 铁慈又在村子里逛了逛,从李大娘家逛到阿黑家,从牧羊儿家逛到孙娘子家,爬上孙娘子后院墙头,看钓鱼翁经常钓鱼的池塘。 狄一苇没有兴趣,专心抽烟,偶尔抬头瞥一眼,心想便是复刻,不过是提醒自己物是人非,何益?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就中更有痴儿女。 她靠着门,背对着北地盛夏的夜,远处人声鼎沸,近处苍生塔灯火辉煌,明明是很热闹的境地,可不知为何,看着那背影,便不由自主想起许多往事,心中生出许多寥落来。 仿佛还有人靠在自己的肩,腮边鬓发有微热的呼吸掠过,转瞬渐渐冷去。 “我恨你没有爱过我。” 呢喃近在耳侧。 狄一苇低头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口云团似的烟圈,烟圈里她脸色苍白,眼眸濛濛。 像看见早已被惊破的梦。 …… 从灵泉村出来,前方出现一条河。 河上拱桥如月,河下轻舟来往。 轻舟之上多是山女,船尾载着各色山货和果子。 桥上栏杆上插着长长的柔软的树枝,树枝上绑着各色精巧小灯,尾端吊着半串铜钱。 桥上立着一些人,都戴着面具。 有人将绑了铜钱的树枝从桥上放下去,舟上的山女便拉住柳条,取下钱串,再将藤条小框装好的野果系在柳条上。 她们手指纤长,取钱系物的手势便如穿花,月光漏过手指缝隙,柳条上的小灯耀得笑颜生花。 满桥垂灯,流光如瀑。 灯染弯桥胭脂红。 曾经镂刻在多少人美梦之端的那一夜。 铁慈仰望着那桥,停在了当地,很久。 就在朝三怀疑她不打算登桥的时候,她终于缓缓上桥。 狄一苇已经毫无禁忌地当先上桥,饶有兴致地拿起柳枝灯串,去钓底下的船娘。 船娘却不配合,纷纷娇笑着躲避,还有人嗔笑:“哎呀你个笨手笨脚的,勾到奴家鼻子了!”狄一苇也不生气,玩了一会,靠在桥栏上,东倒西歪地凑到铁慈身边,附耳悄悄道:“都说话了,都是女人,没有那位。” 铁慈趴在桥栏上,双手合拢,没有拿那柳枝灯串。 便是景致复刻,桥下河流中真的顺水而来当初的那个船娘,她也不会再抛下柳枝了。 一味沉湎过往,只意味着对未来已经丧失希望。 她只向前看。 她站在桥上,凝视着桥对面那一座酒楼,连当初她请客的酒楼都照样搬了来。 她记得那酒楼楼下曾有人说书,故事里透露了当时被困的辽东二王子慕容端的下落,此刻忽然想起来童如石曾一人在楼下听书,现在想来,这说书只怕是得他授意。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