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听了,难免扼腕,都说这位奚小姐,荣辱不惊,亦柔亦刚,更兼心思清明,真真是做皇后的好苗子。陛下能在一堆贵女中瞧见她,可见眼光是好的,也是足够欣赏她的,可怎么就不能纳了她呢? 这些议论传到慕容翊耳中,彼时他正在把玩他的扇子,将一柄铁扇玩得上下翻飞,银光纵横,听见这一句,银光在他手中乍现又收。 当然不能。 奚云是很好很好的。 但是他见过更好的姑娘。 便如站在青山之前,便已见过世间最为宏伟绵延的山脉;站在鲜花之前,便已经见过雪山之巅遗世独立的雪莲。 他见过这人间最好的那一个,从此眼中再无颜色。 …… 这一年的除夕,铁慈按例大宴群臣,召见内外命妇。 大奉皇宫里,也有一场盛大宴席。 新旧之岁交替之时,两处大殿之上,高踞两位帝王。 国土相对,各自坐北朝南。 同时举杯。 手臂伸直,眼神遥远。 敬这座下众生。 敬这遥迢山海。 敬这红尘百年。 敬那……隔山海、爱恨、恩怨、想见而终不能见的人。 …… 宴席毕,铁慈召了几位诰命入内说话。都是亲近重臣的家眷。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毕竟她是女子,却也是皇帝。 在座的有几位大学士夫人,几位尚书夫人,皇族却几乎没什么人了,皇室子嗣本就不旺,萧太后掌权后,又将剩余王爷杀的杀,远远打发的打发,京中只剩下一个昭王,如今昭王及其子因为事涉谋反,直接被处死了。 铁慈在即位第二日即下诏处死昭王父子,丝毫不顾某些大臣想为皇室留点香火、为皇帝保全令名的想法。 当初,在重明宫父皇尸首前,她曾发誓,从此以后,不会再对任何人心软。 也因此,在这种年节大宴上,皇室便显得分外凋零,皇帝也显得分外孤寂。 铁慈虽然即位不久,但皇太女时期便声望卓著,数年来恩威并施,令行通畅,居于深宫却知天下利弊,政事清明,百官拜服,积威甚重。 因此哪怕一些大臣夫人颇为唏嘘,有心亲近,也不敢靠近,一顿饭吃得安静沉闷。 尤其有些人还想起当初太女寿宴上发生的事,想起那日的繁华热闹,金粉为屑,宝石遍撒,想起那日鼓上作舞的绝世美人,想起那时候容老夫人,昭王世子妃都还在,那气氛就更低沉了。 只有戚老夫人,在铁慈来敬酒时,起身亲亲热热拉住她,道:“陛下,我那不听话的孙儿,来信说在翰里罕漠看上了一个姑娘,说要求娶。他爹死活不同意,家里最近正闹得鸡飞狗跳呢。” 铁慈怔了怔,笑道:“元思有喜欢的姑娘了?可喜可贺啊。” 戚老夫人看着她,看她是真心欢喜,心中一笑,又道:“他喜欢有什么用,那姑娘是翰里罕漠土著,和咱们完全不是一类人,他爹为这事气得几日没睡好,嚷着要和陛下请假,好去翰里罕漠把那小子逮回来呢。” 铁慈道:“请假是不可能的,盛都防务尽系于都督一身,他是要抛下朕的安危不管吗?” 戚老夫人笑意更深:“臣妇猜着,请假不成,他就要代儿子辞这翰里罕漠的差事了。” “父子同朝,各自为政。需要尽忠的只是朕,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