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都府衙役干脆放了手。 人犯在人群中被挤压踩踏致死,不也正好? 丹野没有看场中情况,只灼灼盯着铁慈。 事发之后,铁慈一直在杀戮和处罚,但是对于最关键的慕容翊弑君,她一言不发。 群臣有人提起,却很快被拦住话头。因为辽东已经自立,敌对之势已成,无论当日情形如何,辽东都是必须要解决的对象,对敌国追究弑君之罪,毫无意义。 而且铁慈态度公允,这之后兵部上呈的一系列对辽东的军事反制,以及调兵对狄一苇全力支持,都毫不犹豫,显然绝不会以私情害公。 那又何必硬要揭陛下伤疤。 但是丹野很想知道,对于慕容翊,铁慈到底是怎么想的。 黑压压的人群将那可怜的一串人淹没。 铁慈连掀帘的手都不曾动弹一丝。 丹野正要舒一口气,忽然见铁慈放下帘子。 她道:“夏侯。” 夏侯淳立即会意。 吸一口气,跳下车辕,三两步就到了人群前方,将那掌柜一扯,同时喝道:“都站住!” 他这一声看似不高,却如霹雳一般在人们耳中炸响,人们一阵嗡嗡嗡之后,不由自主停住脚步。 盛都府一个班头走了过来,正要喝斥,夏侯淳手腕一翻,亮了腰牌。 那班头脸色一变,急忙躬身后退,“见过大人。” 一边惊疑不定地偷看夏侯淳,心想这位指挥使大人是陛下亲信,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夏侯淳道:“有罪便论罪,不得任百姓搅扰。” 班头躬身应是,却又道:“大人,润瓷楼掌柜以算盘杀伤人命证据确凿,更兼近期有许多不法事,数罪并罚,这楼少不得要关,这大牢,也少不得要坐。” 众人听着都点头,心想倒也不必自己惩罚,看盛都府这个态度,大牢一进,这些人定不能活着出去。 夏侯淳皱了皱眉,回头看了马车一眼,他不确定铁慈态度,不敢做主。 马车内,铁慈稍稍沉默,对简奚伸手。 简奚取出一顶幂离,给她戴上,又为她披上大氅。 车帘掀开。 所有人目光都转过去,看见不起眼的马车上,被人扶着下来一个人。 那人修长纤细,看着是个女子,虽然幂离遮面,但瞧着风姿极好。 只是太过单薄了些,立在这冬日薄雪之上,人似比雪更白更轻,转眼便要被风吹去一般。 帘子再次掀开,丹野急急跳了下来,扶住铁慈另一边。 夏侯淳转头看见铁慈竟然下车了,急忙赶回,正要行礼,被铁慈摆摆手止住。 这细微动作被那班头看见,脸色大变,一时有点腿软,扶住了身边同伴的肩。 铁慈站定,目光扫过人群。 被她看过的人,都不禁心中凛然,人群很快便安静下来。 铁慈这才开口:“杀伤人命?” 她忽然抬头,对楼顶道:“墨野,你不是一向喜欢躲上面偷窥吗?方才到底是谁出手,你拎出来,我就让你家主子不给你找母海东青。” “嘎”地一声响,众人只觉得头顶刮过一阵风,下意识皱眉眯眼,下一瞬听见砰地一声,睁开眼就看见地上栽了一个大汉,看那脸,好像正是先前说店家卖臭鱼烂虾闹事的人中的一个。 衙役中有人不服气,大声道:“掌柜杀伤人命,自有人证,凭什么你让只鸟随便拎一个人出来,就说那才是凶手?” “就是,一只鸟懂什么?” “真是笑话!” “这鸟,还能比人聪明不成?” 丹野听不下去了,勃然道:“对,就比你聪明,因为那是老子的鸟!” 这话说完,铁慈看了他一眼,丹野茫然回望她。 铁慈叹气。 算了,当一百年的王,缺心眼还是缺心眼。 她道:“杀伤人命?” 同样的话又说了一次,夏侯淳已经懂了,快步进门去,片刻后拎着那受伤的人出来,那人满头是血,看着奄奄一息,夏侯淳伸手一掐,那人啊地一声,猛地蹦了起来。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