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顺利接下燕南,是不可能愿意得罪朝中衮衮诸公的。 下去的就是李蕴成和冯桓,前者由慕四背着,后者被太女九卫的一个护卫扛着,打洞的黑衣人们面色木然,先在洞口等待了一会,待气息散尽,再点燃火折子,确定火折子能燃亮之后,才依次下洞。 冯桓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想着以前看杂书倒也看过几本挖坟盗墓的故事,都说那帝陵王墓中机关重重,布局诡谲,而那些故事里,但凡尸首必炸尸,僵尸鬼怪层出不穷,今日居然能亲身一试燕南王墓,不晓得能遇见几个粽子? 李蕴成不像冯桓缺心眼,很是紧张,子不语怪力乱神,僵尸鬼怪他是不信的,但却知道这些帝王陵内向来多机关,流沙巨石,陷阱飞刀,防不胜防,弄不好就要丢了命去。燕南这边多蛊多毒,王墓中可能更难深入。 然而那群走在前头的黑衣人却和回家一样,闲庭信步,一人走着走着忽然竖起手掌,其余人立即默契停步,最前头那人猛地对着墙壁踢了一脚,李蕴成等人便听见轧轧声响,似乎什么东西转了一圈,另一人上前一步,手中尖棍扎在某处,又是一阵哗啦啦声响,似流水却比流水声重,转瞬远去。李蕴成听着,拎着一颗心,第一次发现原来声音也可以如此杀气腾腾。 等到四周完全静下,他想问却又犹豫,倒是冯桓毫无顾忌地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慕四轻描淡写地道:“这夹墙内有机关,应该是两面呈对角的墙壁,踩中机关,墙壁就会翻过来,把人隔开并压死。如果逃过了这一关,夹墙尽头还有一层流沙一层水银,到时候流出来,就会在这狭窄甬道里越堆越高,谁也逃不掉。那一脚是动了机关阵眼,夹墙反方向翻转,反而将甬道拓宽,而那一棍,则是捅穿了流沙和水银之间的夹层,两边混合在一起,顺着翻转过来的空心墙正好流走。” 冯桓听得一脸茫然,嘀咕道似乎也没什么,李蕴成却听出了一背的寒意,这破解之法说起来简单,但找阵眼也好,寻夹层也好,哪那么容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要命事,这些人却如此轻松,也不知道到底挖过多少坟。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皇太女对这位辽东世子感情深重,太女为人又光明磊落,只怕对情人从来不疑。可这位世子杀兄伤父从不手软,如今连挖个坟这种事都备着人才,他若是借着和太女的情分,要在大乾搞出什么风波来,大乾焉有安宁之日? 这念头一闪而过,却不敢多想,更不敢此刻在脸上露出来。 前头那群黑衣人一路走一路破解,将一段原本应该险象环生的路走得平静,只是李蕴成和冯桓一路听得咕咕叽叽怪声不绝,都不敢去揣测发生了什么,直到走过长长的甬道,走过配殿,看见左右配殿中间的主墓室。 主墓室里两具棺椁,应该是燕南王和之前早薨的王妃。李蕴成根据棺椁制式确定了属于燕南王的那一具,众黑衣人戴上手套面罩,合力推开第一层的外椁,出现的是一副墨玉棺,里头应该还有一层。 推开第二层的感觉比第一层更滞涩,也不知道是因为时日太久发生了粘连还是什么缘故,棺木摩擦之间发出细微的吱吱声响,第三层是黑金色的棺材,在这墓室封闭日久居然还隐隐发亮,材质非金非玉,十分奇特,冯桓好奇地摸了一把,旁边的黑衣人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劈手就拍,却已经慢了一步,冯桓触及那棺木,触手冰凉,手感却有些奇怪,指下似乎有些细微的不平,但肉眼去看却又看不出来。 棺材上覆着明黄的丝绸,丝绸已经朽烂,这回的棺盖更难推开,声响刺耳难听,木屑碎落,推到一半实在推不动了,好在已经看见了里头的尸首。 冯桓不敢看,闭着眼睛对着四方胡乱作揖,嘴里胡乱叨咕着无意惊扰百无禁忌。李蕴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看见棺材里尸首防腐做得不怎么样,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不禁皱了皱眉头。 来之前皇太女交代,尸首上有标记可以证明老燕南王的身份,一旦发现尸首不对劲,就可以作为证据,但是现在都烂成这样了,哪里还能找到标记? 证据是老燕南王腿上曾有旧伤,后来重金求得名医,那神医神乎其技,竟然给老燕南王腿里面打了钉子,才保住了燕南王日后行走无虞。这事儿燕南王府的老人和游氏族人都晓得。 想要看腿上的钉子,就得把尸首拖出来,几个黑衣人取出各种工具,检查了一遍棺材里外,确定棺材没问题,这才抖出布条,缚住尸首肩膀手臂,左右各站一人,执着布条一端,喝声:“起!”齐齐一拽。 一阵哗啦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