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还是面带怀疑,铁慈对她指指那片地面,“这里头有陷阱,刚我把阿七骗下去呆着了。” 何姑一怔,随即面露恨色,忽然拎起篮子一个转身,三两步走到铁栅栏前,打开篮子捧出罐子,稀里哗啦便将里头的稀饭倒了下去。 “忘恩负义的背主东西,该!” 粥刚熬出来,还滚热着,腾出一股热气。 铁慈倒没想到她这么气性,一闪到了地坑边,打算等阿七烫叫出来就再次打晕他,结果看见阿七被滚烫的粥烫得身体扭曲面色灼红,却依旧没醒,倒省了她的事。 可见对方施放的迷药效用非凡。 “行了,世人爬高踩低才是常事,无需介怀太过,你随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何姑一边跟在她后面上台阶,一边哑声道:“您是金尊玉贵人,怕是没见过这般不知廉耻的小人,吃里扒外的恶奴,他们那些事我都不屑说,没得污了您的耳。” 铁慈笑一笑。 我么?我见得可太多了。 她带着何姑到了室内,手指在墙上轻轻用力,露出一线门的缝隙,她道:“何姑,你听说过府里有什么奇怪的事么?” 大户人家多有夹墙密道,但不是所有夹墙密道都能走的。 何姑道:“我听说晚晴园闹鬼……” 但凡闹鬼的地方,多少都有秘密,属于人心里的鬼。 铁慈问何姑:“你是大少爷的丫鬟?既然如此,如果你们大少爷会被带走,你觉得哪里最有可能让他安静呆着?” 何姑想了想道:“大少爷去哪里一开始都会闹的,但他喜欢看大片的水,喜欢看粼粼的水光,喜欢看各种建筑物的结构,越精巧复杂越好。” 铁慈点点头,手指用力,推开了墙上的密门,这密门机关想必是游卫瑆在墙上乱写乱画时,无意中触发的,此刻推开无声。 何姑乍然看见多了一扇门,惊得睁大眼睛,悄声道:“大少爷在里面?” “看看便知。” 门后是一条窄窄的通道,不过两人宽,铁慈走在后面,示意何姑跟在后面。 密道里没有任何东西,地面平坦,两侧墙壁齐整,壁上还有铜灯,里头的燃油还有大半,灯油冰冷,显然有一段时间没有点燃过了。 但显然之前经常有人走动。 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风,铁慈手中的火折子光芒一蹿,耀得前方大亮,蓦然一张鬼脸闯入眼帘! 青面獠牙,怒睛恶目,鲜血淋漓。 身后何姑未及发出惊叫,铁慈就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然后她道:“面具。” 冷静的语调让心跳如鼓浑身发软的何姑迅速平静下来,这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张鬼脸面具,但做得逼真,血色鲜红,又于跃动的火光中乍然现形,瞬间威慑力能让人心脏停跳。 铁慈举起火折子,缓缓照过一圈。 无数张鬼脸自黑暗背景中跃出。 两边墙壁上,哭泣的,嚎叫的,挣扎的,狞恶的,杀人的,吃人的……形形色色,各种死状,满墙血迹淋漓,一脚踏入宛如进了十八层地狱。 何姑的身子已经发软了,伸手按住墙壁,却又猛地缩回手去。 她感觉到手指上沾了很多黏腻的东西,害怕那是毒药,变了脸色。 铁慈从容地道:“没毒,别怕。” 铁慈手指蹭了蹭墙壁上的红色物质,那颜色已经发黑,并不如面具上鲜艳,有的黏腻有的已经干硬成结,暗红色泽粘在指尖,她嗅了嗅,脸色一冷。 是真血。 何姑惊疑不定地看着她,铁慈对她一笑,道:“这颜料倒逼真。” 何姑神色再次渐渐安定,铁慈问她:“晚晴园一直是大少爷的院子吗?” “是的。” “那为何如此偏僻破败?” “偏僻是因为大少爷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园子是他自己选的。破败……原本是不破败的。可大少爷出去了近一年,回来后我们都被调走,他打伤了新来伺候的人,大家都不肯来应差,也没人理会,久而久之,就破败了。” “那也不至于连个家具都没有。” “都给砸了,扔出去了,去年冬天燕南难得的冷,很多下等仆人没有炭,偷偷找了这边的阿七,把家具拖出去劈柴烧了。他们连张床都没给大少爷留下!” “你们女世子不管么?” “大小姐……自从回来后,就被软禁了,没多久就定下了亲事,根本出不得近芳阁一步。” “她们姐弟才是这王府的主人,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亲信下人都没有?出了事连帮忙的都没有?”m.ZgxxH.orG